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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嵐收拾好最後一件行李,伸展了一下有些疲累的四肢,然後轉身微笑著巡 視自己的新家。工作了兩三年了,獨 自在這城市闖盪的自己終于結束了四處租房的半流浪生涯,擁有了一間屬于自己 的房子了。 說真的,方嵐覺得自己的運氣真是不錯,在現今房價高漲的情況下,她居然 能以二十萬的價格在這不錯的地段買 到一套二室一廳的房子,真是有些不可思議。這個六層式的住宅區總共也只蓋好 了六、七年的時間而已,方嵐買的房 子在這個新村13號的401室,雖然房子不是新的,但原來的房主也沒有長住過, 所有的設備裝潢都還很新,總之她是撿 了個大便宜。 方嵐十分慶幸自己在網上看到這則賣房廣告時能在第一時間和房主聯系並在 看過房子之後便立刻作了決定,如果 她也象林聆那樣因為房價便宜而疑神疑鬼、猶豫不決的話,說不定房子早讓別人 買走了。雖然房主說急著用錢要她把 房款一次付清,害她拿出了所有的積蓄之外還問林聆借了五萬,但看著這個完全 屬于自己的家,就算接下來要每天吃 泡面她也甘之如飴。 “唉,總算忙完了!”收拾完客廳的林聆一邊輕捶著微酸的手臂,一邊走進 方嵐所在的臥室。一頭微卷的中長發 加上漂亮的娃娃臉,以及那嬌小的身段,可愛的林聆總是讓人誤以為是高中生。 她與方嵐是大學時代的好友,現在又 是同事,關系十分的親密。“你也收拾完了嗎?”林聆一邊問道,一邊懶懶地攤 在了床上。 “嗯,都好了!”方嵐也在床上坐下。與林聆的美不同,長發及腰的方嵐屬 于那種帶有古典韻致的溫婉美人,不 算十分亮眼,但很柔美。 “真不敢想象,你連考慮都不考慮就把這房子買下了來!” “這麼好的房子只賣二十萬,我不先下手為強,還不讓別人給搶先了?” 林聆有些激動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不讚同地道:“就因為這房子很好,卻賣 得這麼便宜,才讓人不放心啊!沒理 由的嘛。” “好了啦!”方嵐微笑著揉了揉林聆的頭發“你別疑神疑鬼的啦,我總算有 家了,你該為我高興啊!請我吃晚飯 吧!” “吸血鬼啊!”林聆夸張地哇哇大叫“哪有這樣的啊,騙人家來給你搬家, 還要人家請你吃飯,好過分啊!” “沒辦法啊”方嵐裝出小媳婦的可憐樣,目光“幽怨”地望著林聆“泫然欲 泣”道:“人家的積蓄都用來買房了 ,你不請我吃飯,難道要我沿街乞討不成,嗚,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啊?”說完 做作地往床上一撲,就學起林黛玉來 了。 “好了啦!”林聆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她總覺得方嵐不去演戲實在是浪費 “又來這一套,我認輸還不行嗎?我 請你吃飯啦!”其實,就算方嵐不說,她也打算這麼做的,誰讓她們是最好的朋 友呢。 “嘻嘻!”方嵐狡黠地笑了,哪裡還有半點難過的樣子啊“我要吃海鮮!” 很可恥地開口道。 “你搶劫啊!”林聆哇哇大叫,明知對方在故意逗她,她還是很配合地雙手 插腰做出惡霸狀“白吃的人還想提要 求,不要太過分哦!我做主,兩碗光面,吃到你撐!”說著將方嵐從床上拖起, 替她拿好鑰匙,推著她往外走。 “再加兩塊排骨,兩個荷包蛋!”方嵐象沒骨頭似的任由林聆推著走,並懶 洋洋地討價還價。 “要不要加點巴豆啊?”林聆拿好了錢包,總算把那個女人推到了門口了。 “那不用了,要求太多,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啦!”方嵐繼續與林聆調笑著, 並打開了房門。 一股陰寒的冷風在方嵐打開門的那一瞬向她迎面撲來,冰冷而帶著不安的氣 息讓她竟然無法再向前跨出一步,就 這樣呆立在原地無法移動,一種前所未有的戰栗與寒氣從她的腰椎處升起並漫延 到四肢百骸,頭皮一陣發麻,全身的 汗毛也頓時豎立起。“這就是毛骨悚然的感覺嗎?”方嵐的大腦裡突然冒出這句 話,這種如墜冰窖的感覺沒有比毛骨 悚然這個詞更能貼切的表現出來了。只是,沒有經歷過這種感覺的人是無法體會 這個詞中所包含的恐懼的,但在這一 刻,方嵐卻莫明其妙的有了這種經歷。 “嵐,你怎麼了?”跟在身後的林聆不解于方嵐的突然沉默與停下的腳步, 忍不住去拉她的手,卻低呼出聲:“ 你的手怎麼那麼冰啊,嵐,你不舒服嗎?天啊,你的臉色也好難看啊!”林聆伸 手探上方嵐的額頭,觸摸到的也是一 片冰冷,而她的雙眼則直直地望著對面的402室,那看上去有些陳舊的暗紅色的 大門以及鏽跡斑斑的鐵門總讓人有種不 舒服的感覺。林聆曾聽方嵐講過,房主說402室是沒有人住的,空關了好幾年了 。但此刻門上的貓眼卻讓林聆有種強烈 的被窺視的感覺,這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直覺得心裡發慌。“嵐!”林聆大 叫了一聲,並用力搖著方嵐的肩膀。 方嵐眨了眨眼睛,終于有了反映,轉頭看向一臉擔憂的林聆,故作輕鬆地笑 道:“你幹嗎叫得那麼大聲啊!我又 沒聾!” “你沒事吧?” “沒事啊!你怎麼了?”不能讓林聆知道她剛才的感覺,不然她又要大叫了 ! “你剛才好怪,一直盯著對門看,叫你你也不理人家!”林聆不安地撫著胸 口,一想起方嵐剛才的樣子就有種說 不出的害怕與詭異。 “哦,可能是一時閃神啦。沒什麼,這一陣子太累了,有點精神恍惚也很正 常啦!”見林聆似乎還要說什麼,方 嵐忙岔開話題道:“別說了啦,人家都餓死了,快走吧!”說著關上了房門。 “去哪個海鮮坊呢?”鎖好鐵門的方嵐又開始逗林聆,並轉身,突然臉色又 微微一變。 “吃光面啦!”被逗弄的林聆又可愛地叫了起來,沒有發現方嵐的異常。 “好啦,隨便吃什麼,快走啦!”說著便拉著不停地咕噥著的好友急急的下 樓。方嵐的心一陣狂跳,她不敢告訴 林聆,剛才她轉身時發現402室的房門似乎被打開了一條縫隙,但再定神看時, 卻發現房門還是緊閉著的。她不知道這 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但這裡的氣氛真的很詭異。說真的,連她自己都開始覺得買 下這房子有些欠缺考慮了。 走出樓房的兩人都沒有看到,402室的房門慢慢地開啟了一條縫隙,在那陰 暗的房間裡似乎有什麼未知的事物在窺 視著外面,窺視著對門的401室,其間似乎還夾雜著似有若無的陰慘慘的飄乎的 凄冷笑聲,隨即“砰”的一聲,門又重 重關上,輕揚起一片厚重的灰層。而此刻,走在路上的方嵐兀然地打了個寒顫, 一股強烈的不安與恐懼令她忍不住回 頭望向401室的窗口,雖然,那裡什麼也沒有! 初秋的夜晚已有了些涼意,吃過晚餐的方嵐與林聆悠閒地走在回方嵐新家的 路上。傍晚時的詭異也因晚餐中的愉 快氣氛而消失無蹤了。但隨著臨近家門,那種不安又向方嵐襲來,讓她的情緒不 免有些低落。 突然,身邊的林聆停了下來,並扯了扯方嵐的衣袖。方嵐不解地望著好友並 用眼神詢問。 林聆微皺著眉,有些不快地輕聲說道:“嵐,周圍的人好奇怪啊,都死盯著 我們,不知道在看什麼,我看向他們 時,那些人又裝模作樣地把眼光移開,這裡的人怎麼這麼沒禮貌啊!” 方嵐聞言看了看四周,有不少正在閒聊的老年人,似乎是在偷偷瞥著她們, 眼神都很怪異,但發現她看向自己時 ,又全都把目光移開、回避。但方嵐也沒介意,笑著對林聆說道:“我是剛搬來 的,別人難免多看兩眼羅,你也知道 那些老人啦,總喜歡看個熱鬧,探聽個什麼的,這也不足為奇啊!” “這個我也知道啦,可他們的眼神真的很奇怪啦!”林聆有些煩燥地道,並 因為找不到原因而有些氣悶。 “好了,別胡思亂想了,明天還要上班呢,等會兒拿好你的包包,快點回家 休息吧,”說著,又頓了頓道:“要 不然睡在我這兒也行。” “不了,我還是回家吧!不過,你要是害怕的話,求我留下來陪你,本小姐 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說著裝出一 付了不起的樣子“嘿嘿”地姦笑著。 “我求求你了,”方嵐“卑微”而又“崇拜”地雙手合握在胸前,乞憐著聲 音道:“你快回家吧,別再折磨小女 子了!”說完忍不住笑了出來,並向家中逃去。 “壞人嵐,你敢捉弄我,虧人家還盡心盡力地幫你,我要打得你變豬頭啦! ”說著也笑著追了過去。 直到兩人都不見了蹤跡,周圍的那些老人們才互相對望了幾眼,忍不住搖頭 嘆了口氣,眼中有著無奈與同情。 送走了林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雖然有路燈,但已經空無一人的小區裡 面還是有些陰森,只有離方嵐新家不 遠的轉角處的小賣部裡還亮著燈。想到冰箱裡面空無一物,方嵐決定先去買幾包 泡面以備不時之需。 店主是個五十多歲的老伯,自稱姓趙。灰白的頭發,略胖的身形,臉色紅潤 健康,聲音洪亮,看上去倒也十可的 和藹可親。在方嵐選泡面口味的時候,那老人也隨口與方嵐攀談了起來。 一聽說方嵐是新搬來13號401室的,老人的笑容不由斂了起來,神色凝重地 說道:“小姑娘,你別怪我老頭多管閒 事,住在這小區的人都有個習慣,過了晚上十一點,家住這13號裡的住戶,或是 住在這13號附近的年紀大點的人要是 回來晚了,寧可在外面住宿也不願回家,就連我這小賣部也都是在十點半或十點 四十左右準時關門。你也最好留個心 ,晚上千萬別在十一點後回家,十一點過後,門外若有動靜,就算有人敲門也千 萬別開啊!” “為什麼?”方嵐不安地問著,傍晚時的恐怖感覺又纏住了她。 “唉,你也別問了。時候不早了,快回去吧,我也要關門了。對了,記住最 重要的一點,千萬別走錯房間啊!要 是進了那402室......”老漢頓了頓,嘆了口氣沒再說下去。看著方嵐有 些蒼白的臉色,心有不忍地道:“小姑 娘啊,要是有地方住,還是別留在那裡了吧。那姓劉的一家真是沒天良啊,這種 房子還賣人!”最後那句是趙老伯的 自言自語。 方嵐臉色蒼白地拎著幾袋泡面,站在13號門洞前,不知該前進還是後退,雖 然樓道裡有路燈不至于漆黑一片,但 下午的陰風陣陣與趙老伯的話始終盤旋在腦中,拖住了她的腳步。 好不容易有了個家,她不想就這麼輕易放棄啊!方嵐咬了咬牙,安慰著自己 ,也許自己只是太累了,產生了幻覺 ,而那些老人也總愛疑神疑鬼地故弄玄虛,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怪,人總是在自 己嚇自己。晚上和林聆回來,還有送 她回家時也沒有怪事發生啊,她只是這幾天累壞了而已。而且,那趙老伯的話也 很矛盾啊,她怎麼可能走錯房間跑到 402號去呢,自己的家還會認錯嗎,何況她又沒鑰匙。想到這,方嵐更肯定自己 只是在嚇自己,便深吸了口氣,鼓足勇 氣走進了13號。 一路上還算無驚無險。在終于走到了四樓時,方嵐還是感覺到了樓下幾層所 沒有的寒氣直直侵入她的肌膚,讓她 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而傍晚402室房門打開的那一幕又躍入她的腦海。雖然她沒 有回頭看,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402 室的門開了,這種感覺是那樣的真實而又強烈。在這空無一人的樓道裡,氣氛壓 抑、恐怖而又安靜的令她想尖叫,但 她唯一能做的是快點打開房門躲進家裡。好不容易顫抖著雙手打開了房門,她連 回頭的勇氣都沒有,也顧不上鐵門沒 鎖就關上了大門。隨著門“砰”的一聲關緊,方嵐有如剛跑完一千五百米一般虛 脫地撫著狂跳的心滑坐在了地上。冷 汗伴著止也止不住的淚水一起流了下來。剛才在門外有著一種強烈的存在感讓她 驚恐萬分的不敢回頭,也幸好她沒回 頭,不然,她就會看見一只蒼白而泛青的指甲尖長的女人的手(或可稱之為爪子 )從402室微開的門縫裡緩緩地伸出來 ,而那手的目標顯然就是方嵐。如果她當時回頭了,那她就再也沒有力氣也沒有 機會開門或逃跑了。 好不容易穩定情緒的方嵐終于有力氣站了起來,並無意中看向廳裡的掛鐘, 這時時針剛指向十一點整,而方嵐所 不知道的是,房外的樓道裡的路燈瞬時全部熄滅,再也無法亮起來了! 受了驚嚇的方嵐已經完全沒有剛搬完家的喜悅了,只是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 ,回到臥室後緊閉房門關燈上床,並 用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都蓋的嚴嚴實實的,生怕有一點肌膚露在外面。她只想快 點進入夢鄉,這樣可以讓她忘了那些 不安。可是,雖然她很累,但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她就會看 見402室那半開的房門。 方嵐就這樣躲在被窩裡,想快點睡著,但卻連眼睛也不敢閉上,腦海裡卻反 復地想著傍晚所發生的事以及趙老伯 所說的話,越想越不安,也越想越害怕。方嵐有些後悔沒有留下林聆來陪自己了 ,能多個人壯膽也好啊!也或許,她 真的不應該考慮都不考慮一下就買下這所房子,就象林聆所說的那樣,這麼好的 房子賣的卻這麼便宜,多多少少總是 會有些問題的,她真的不該這麼急著決定啊! 時間早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了,整個房間裡都安靜的可怕,安靜的令人窒息 ,她唯一能聽見的是自己小心翼翼地 壓抑著的呼吸聲。突然,一種鐵門開啟的長長的“吱扭”聲從大門外傳來。雖然 方嵐在自己的臥室裡,也關閉了房門 ,並用被子悶住了頭,但在這靜寂的夜裡,那聲音卻格外的清晰、刺耳而又滲人 。方嵐頓時全身一僵,如果她沒聽錯 的話,這是她家的鐵門打開的聲音。但這麼晚了,會是誰?突然,趙老伯的話又 浮現在她的腦中“十一點過後,門外 若有動靜,就算有人敲門也千萬別開啊”,不錯,不能出去!方嵐做了好幾個深 呼吸,努力地想平撫自己快要跳出喉 嚨的心臟。 “叩、叩、叩”一陣冰冷、毫無溫度的規則的敲門聲瞬間擊碎了方嵐之前所 做的所有的心理建設。她驚恐地睜大 眼睛,瞳孔急速的收縮著,此刻的敲門聲有如死神的催魂曲般讓她幾乎崩潰。冷 汗沿著額頭緩緩地流下,身體無法克 制地抖得有如秋風中的殘葉,她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牙齒打戰時彼此碰撞的“得得 ”聲以及自己的急促的心跳聲。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有規則地繼續著,敲門的人(也許不是人)似乎很有耐心 並不打算離去。方嵐顫抖地用那已經 浸透冷汗的手捂住自己微微抖動著的雙唇,以防止自己發出聲音,因恐懼而莫明 湧出的淚水早已爬滿她蒼白的臉蛋兒 。 “有鬼!”她的腦海中猛地浮現出這兩個讓人驚恐萬狀的字。畢竟,在這夜 深人寂的夜裡,有誰會來敲她這個新 搬住戶的房門?先別說她在這一個熟人都沒有了,就算是朋友,也只有林聆知道 她新家的地址啊,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不可能是林聆了。而如果是小偷或強盜的話,根本不可能這麼“禮貌”地來敲門 了。也不可能會有人搞這麼低級的惡 作劇來捉弄她啊!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終于停了下來,方嵐躲在被子裡依舊一動也不敢動, 她生怕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到時候又 把門外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給引回來。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門外還 是沒有一點動靜。在確定那敲門聲沒 有再響起後,全身都已被冷汗浸濕了的方嵐,才鼓足勇氣悄悄地拉開被子的一角 ,害怕地偷偷張望著。雖然她很怕自 己會因此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但沒有親自確認自己是否安全,她也不 能安心啊!屋裡昏暗一片,只有從窗 外投進的慘淡的月光給房間蒙上了一層詭異的陰藍。她微微顫抖的手摸索著打開 了床頭燈,剎時,明亮的燈光掃去了 一室的闔暗,也讓她稍微地掃去了心中的恐懼與不安。方嵐小心地用力撐起自己 虛軟的身體靠在床頭擁被而坐,適才 所受的驚嚇讓她再也忍不住地將臉埋入膝蓋輕聲哭泣著。 突然,震耳欲聾的電話鈴聲猛然響起,方嵐被這劃破夜空的突兀的巨響嚇得 大叫出聲,她蒼白著臉象看著怪獸一 般驚恐地看著那響個不停的電話。此時床頭的鬧鐘顯示著兩點三十分,她不知道 這麼晚了,會有誰打電話給她,但那 鈴聲顯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又過了片刻,方嵐才戰戰兢兢地哆嗦著拿起了電話 移向耳邊,她只“喂”了一聲,便立 刻驚聲哭叫著將電話扔向最遠的地方。那電話裡沒有人說話,只有寒透人心的尖 銳刺耳的凄慘的笑聲,唯一能確定的 是那應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而與此同時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只是這次不再是 規則的輕擊,而是那有如怪獸要破門 而入般用盡全力的雜亂而又激烈的巨響著的“砰砰”聲。 “走開,走開,求求你,快走開,不要纏著我!”方嵐再也忍不住了,她無 法控制地伸手抓起枕頭用力扔向臥室 的房門,然後雙手用力地捂住了耳朵,幾近崩潰與絕望地尖叫著慟哭出聲。而回 應她的還是幾乎瘋狂的巨大的敲門聲 以及鐵門來回撞擊大門與牆壁的“□啷”巨響,而電話裡的可怕凄厲的笑聲也從 門外陰惻惻地滲進來,那根本就不象 是人所發出的聲波。所有的這些恐怖的聲響交織著方嵐的哭泣聲,就這樣,持續 了一夜...... 清晨五點多鐘,當第一絲曙光從窗外照進來時,周圍的一切終于平靜了下來 。心力交瘁的方嵐隱約聽見門外傳來 一聲巨大的關門聲,而那聲音似乎是從402室傳來的。經歷了如此驚心動魄的恐 怖的一夜,緊繃的神經終于放鬆了一些 的方嵐再也支撐不住地暈了過去! 林聆微皺著眉放下了手中的電話。又是忙音。 “怎麼,還沒聯系上方嵐嗎?”林聆的老板,也曾是她們學長的遲蔚峰一臉 凝重地問道。 “電話忙音,手機又沒開,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嵐從來不會這麼無 緣無故地不來上班的,就算有事也至 少會打個電話啊!可現在都中午了......”林聆沒再說下去,她都快擔心 死了,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該不會 真的是那房子有問題吧?”。于是忍不住說:“都叫她考慮一下再買了!” “買什麼?”遲蔚峰挑了挑眉,五觀深刻的臉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買房子啊!”林聆有些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這個學長怎麼就跟個木頭人 似的,生意上的頭腦不知算不算是基 因突變啊!人家追女朋友,在還沒到手之前,誰不是殷勤百倍地活象獵犬,非把 對方的行蹤查個一清二楚不可。他道 好,只想好好地看著心愛的女人(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病態啊),卻為了不想 給她壓力(他自己說的)而從不追查 或過問她的行蹤(腦子有病),只期望佳人能在某一天能驚覺(驚嚇比較快啦) 最好的其實一直就在她身邊(除非他 突然出意外死了),然後,Happy end(沒睡醒呢)。 而據林聆所知,她這個學長從大學時代起就已經哈方嵐哈得半死了,所以才 會想盡了方法讓佳人一畢業就背井離 鄉地跑來他的公司工作,為的就是想近水樓台先得月,也連帶著她這個方嵐的好 友也沾光得了個好職業。本來林聆是 很看好他們這一對的──方嵐對人和善,開朗大方卻不失溫柔婉約,從外表看來 簡直就是古代仕女的翻版,而學長高 大威猛,內外兼備,兩人根本就是“美女與野獸”......呃,錯了!是郎 才女貌的最佳組合。誰知道這個品行 、外表、才學都沒的挑剔,還曾當過校園“白馬”的遲蔚峰,居然純情含蓄(也 許是悶騷吧)的讓人吐血,所以才會 和方嵐同事了兩、三年了,卻還處在“愛你在心口難開”的暗戀階段,並從未在 方嵐面前表現出青眼有加的蛛絲馬跡 ,反而一再地掩飾(只有方嵐看不出來他蹩腳的演技,認識他們的人都知道遲蔚 峰那純純的初戀給了誰)。也難怪她 難得有同情心想幫上一把而對方嵐說“學長喜歡你”,卻總是換來方嵐含羞帶怯 的一句“別亂說”。每當這種時候, 林聆就有種想撞牆的沖動,這兩人明明是郎有情,妹有意卻偏偏愛玩“猜猜我在 想什麼”,難怪有人說“戀愛中的男 女都是白痴”啦!急得他們這些看熱鬧的旁人都恨不得一腳踢他們進洞房了! 瞧,這不......“買什麼房子?”真是氣死人的問題,全公司連打掃 的阿姨都知道方嵐搬了新家了,他這 個第一男主角(看來很快就會變成路人甲了)卻還在那“茫然無言問蒼天”。 “鬼屋啦!”林聆沒好氣地回答著,並開始收拾東西。她越想越不放心,所 以決定翹班去找好友。 “鬼屋?!”聽到回答的遲蔚峰,臉上終于有了比較明顯的擔心與驚慌的神 情,林聆的心裡總算有了些安慰,學 長還是很關心方嵐的。正想問他是不是願意和她一起去找方嵐,誰知..... .遲蔚峰緊皺著眉頭,表情有些受傷 地道:“難道我對她不好嗎?所以她才想辭職自己開個‘鬼屋’營業?可是,只 要她開口,我能幫她創一份更好的事 業啊,那種‘東西’能有好的市場嗎?林聆,你幫我勸......呃,林聆? 林聆?”陷入“痛苦深思”的男主角 終于發現第一女配角不見了蹤跡,忙到處尋找。 “在這!”林聆站在辦公室的門口,無力地招著手道:“我要去找方嵐,你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見對方似乎 猶豫了一下,忙道:“不去別後悔!”她決定了,這一次一定要把這兩個害她出 現未老先衰、早生華發現象的家伙給 送作堆,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我去!”林聆的最後一句果然起了作用,只見遲蔚峰一臉堅定地拿起了車 鑰匙跟了過來。 一路上,林聆把方嵐買房搬家的事情經過都大約地告訴了遲蔚峰,最後嘆了 口氣道:“希望嵐的翹班和這間房子 沒有什麼關系。不過,我總覺得這麼好的房子賣得這麼便宜一定有問題。” “別胡思亂想了,也許就如同房主所說的那樣,他急著等錢用,所以才會把 房子便宜賣的。”遲蔚峰又恢復了一 慣的冷靜,十分理性的道。 “可是,就算嵐買的401室沒問題,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那間402室一定有問 題!那裡明明沒人住,可昨天我和嵐 出去吃晚飯的時候總覺得那屋裡有人正從貓眼裡面看著我們。”想了想又道:“ 也不對,該怎麼說那,如果我說感覺 上象是在被整間402注視的話似乎比較貼切。但那不是很奇怪嗎?房間怎麼會盯 著人看呢?” “是很奇怪!”遲蔚峰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道:“所以才說你是胡思亂想啊 !你們女孩子就是想象力太豐富了。 對了,是這裡嗎?” “對,就在前面停!” 遲蔚峰停好車後隨著林聆進了13號,“401室是吧?”說著便一馬當先的跑 在了前頭。 “是啦!”林聆疾步跟在了後頭,有些受不了地嘀咕著:“早不知道在幹嗎 呢,現在急了!”卻見遲蔚峰早不見 了蹤影,忙叫道:“等等我啦!”耳畔卻已傳來了敲門聲。 “方嵐,你在嗎?”聲音停了下,林聆聽到了打開鐵門地聲音,心想也許她 在家呢!忙趕快了兩步。 公房的每層之間都是採用兩層式的折回式的樓梯,所以當林聆走到三樓半轉 上四樓時卻嚇了一跳,因為她沒在樓 梯口的401門口看到遲蔚峰。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她急忙奔上四樓,卻見遲蔚峰站 在402室的門口一副要進門的樣子,可 那房門並沒有開啊。 林聆忍不住大叫一聲:“學長!” 被嚇一跳的遲蔚峰忙回頭看向林聆,不解地問道:“做什麼啊?”說著還伸 手推著房門,在遇到房門緊閉的阻力 後不由“咦”了一聲道:“方嵐,怎麼啦,開門啊!” “學長!”林聆已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忙上前將遲蔚峰拉開道:“你在敲 哪個門啊,這是402室!”然後拉著他 轉身道:“這才是401室!” 遲蔚峰有些疑惑地定睛一看,確實沒錯,但,“我剛上來時根本沒看見這裡 的401室啊!”然後指向身後的402室 道:“而且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寫著401,剛才還有人開門呢,我以為是方嵐 。”說著,不由陷入了沉思。 林聆只覺得心裡發毛,她剛才是見學長想進門的樣子,但那房門並沒有開啊 。會是......林聆打了個冷顫 ,不敢再想,忙道:“還是快找方嵐吧。”說完,便拖著遲蔚峰一起用力敲門, 也這才發現方嵐的鐵門是大開的,而 一種好象是針對自己的怨毒的注視也從身後的402室向射來,讓林聆不由地打了 個寒戰。 方嵐悠悠地睜開了眼睛,在片刻的茫然之後,便記起了昨夜所發生的事情。 她立刻驚坐起驚恐地目光散亂地打量 著四周,在發現自己還在臥室裡時,才稍稍地安心一些。這時卻聽見門外傳來敲 門聲,她的神精又立刻緊繃,雙手用 力地抱住頭閉著眼睛哭叫著:“走開,別再纏著我了!走開!”她已經經不起任 何的驚嚇了,也不願去想是誰在敲門 。 “方嵐,你在嗎?我是林聆,快開門啊!” “方嵐,你沒事吧?我是遲蔚峰!” 門外隱約傳來了好友和學長的聲音,讓方嵐安靜了一些,但現在的她有如驚 弓之鳥一般,不敢輕易相信門外站的 不是昨夜的那可怕的“東西”,也許“它”會學別人的聲音來騙她開門。于是, 她開始有些歇斯底裡地大聲哭叫道: “我不會相信‘你’的,快走開啊!別再敲門了!求求‘你’!” 林聆和遲蔚峰對望一眼,他們確實聽見了方嵐的聲音從門裡傳出來,她的話 很奇怪,語音裡帶著哭聲和不穩定的 情緒,但她的行為更奇怪,他們不明白方嵐為什麼不開門。一種不好的預感同時 襲上兩人的思緒。 “學長,方嵐該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林聆忍不住伸手掩住嘴唇,擔心與 不安讓她的眼中不自覺的浮現淚光。 遲蔚峰緊鎖著眉頭,神色嚴肅地略一沉吟,然後對林聆道:“林聆,你讓一 下,我來撞門!” 已經沒了主意的林聆當然不會有異意,便退向了一邊的樓梯並下了一階。她 下意識地避開了靠近402室的位置。她 不敢說出來,可能是幻覺吧,她所感覺到的怨毒的注視始終從那間緊閉的房門裡 向她射來,盡管林聆知道那裡是沒人 住的。 高大健碩的遲蔚峰沒有白白浪費在健身上所花用的時間,在幾下全力的撞擊 之後終于破壞了那把頑固的門鎖。大 門因強烈的沖擊而反彈到後面的牆上,發出了一聲巨響。遲蔚峰因為慣性的作用 而向前跌撞了兩步,但隨即便穩住了 身形,在略微打量了下房內的結構後向內奔去。林聆也緊隨其後,但在進門後卻 略一停頓,然後關上了房門,並從客 廳處拿了一張椅子頂在了門後。她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但直覺讓她覺得這樣 比較好一些,雖然門鎖壞了,但總覺 得應該把門關上。 此刻的遲蔚峰已經站在了那間房門緊閉的臥室前,幸好門沒上鎖,不然可能 又要費他一番力氣了。在進門之前, 他已經做了最壞的心理準備來面對房內可能會有的情況。而在看到縮在床上抱著 頭哭泣的方嵐時,不由的鬆了口氣! 除了門邊上有兩個枕頭,一部電話被扔在房內的一角而讓整個空間顯的有些凌亂 之外,一切還算是差強人意,最重要 的是方嵐除了情緒不穩之外,沒有受傷,也沒有衣衫不整......不能怪他 ,在這種情形之下,很難讓人不往那 方面去想。盡管他不會介意方嵐可能會遭遇到的任狀何況,遲蔚峰只要方嵐能活 生生地在他面前就足夠了!剛才在門 外擔驚受怕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愛方嵐,他不能忍受失去她! 遲蔚峰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讓自己的手停止因極度的擔心與害怕方嵐受到 傷害的恐懼而引起的顫抖,然後快步 走向床邊,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扶方嵐的肩膀,並輕聲道:“方嵐......” “走開!”他的手才剛剛碰到她的身體,方嵐就象觸電般地驚跳了起來,並 失控地推打著遲蔚峰,掛著淚痕的蒼 白的臉上依然雙目緊閉,一夜的驚嚇讓她顯得憔悴不堪。 遲蔚峰忙亂地壓住方嵐的雙手,然後將她摟進懷中,柔聲安慰道:“別怕! 方嵐,我是遲蔚峰,沒事了!沒事了 !” “學長?”漸漸冷靜下來的方嵐怯生生地睜開了眼睛,在確認了眼前那張熟 悉的臉後,再也忍不住地撲入遲蔚峰 的懷裡放聲大哭。站在門邊的林聆沒有去打擾他們,但看著好友哭得這麼傷心, 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輕輕抹了抹眼 角後便去廚房煮開水,準備熱茶。 二十分鐘後,情緒稍微穩定的方嵐雙手捧著茶杯,心有余悸地給兩人講了她 昨夜的經歷以及那個趙老伯所說的話 ,因為還沒有從驚恐中完全恢復過來,她的陳述有些混亂,但在場的兩人還是大 約了解了所有的情況。見方嵐捧著茶 杯的雙手仍微微顫抖著,始終坐在她身邊的遲蔚峰體貼地用雙手輕輕合握住她的 ,也將溫暖和安心悄悄地傳遞著。 聽了事情的經過,林聆的臉色都嚇得蒼白了,正如她所說的,這麼便宜的房 子肯定有問題。但體貼的她並沒有重 復這種目前已經沒有意義的話,一夜驚魂的方嵐現在需要的是朋友的安慰和幫助 ,而不是用這種話來加重她的後悔與 懊惱。 遲蔚峰一直沉默而認真地聽著方嵐的敘述,他一向是個無神論者,認為鬼怪 之說根本是無稽之談。但現在,不能 說他肯承認這世上有“鬼怪”,可在這裡發生的事確實很奇怪,先不說方嵐所遇 到的事是不是人為的因素所造成的, 光說他會把402室錯當401室這件事上就透著古怪,當時他確實看清楚了門牌號碼 。好吧,就當他是一時心急看錯了, 但視力正常,而精神狀況也一向良好的他怎麼會沒看到就在樓梯口的401室呢? 而他的眼睛告訴他,那時401室所在的 位置上明明白白的是一堵牆,他當時只是因為太擔心而沒去在意為什麼這一層只 有一戶。而在他敲門時402室的門確實 開啟了,雖然開啟的速度很慢,並且沒有發出聲音,但他不可能連門是不是開了 也分不出吧?而在林聆來了之後,那 門卻是關閉著的,就好象從來沒開過。這裡也有一個問題,照當時的正常情況來 說,打開的門在下一刻就關上的話必 定是很迅速的,所以不可能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吧,但當時就是在沒有任何聲音 ,甚至沒有任何時間空隙的情形下, 門就關上了! 猛的,方嵐所轉述的那位趙老伯的話在遲蔚峰的腦子裡閃了一下,“千萬別 走錯房間!”這句話有些奇怪,但剛 才,他確實差一點就走錯房間啊!想到這,遲蔚峰這個大男人都不由的心裡一陣 發毛,不敢去想要是當時他進了402室 的話會怎麼樣。 遲蔚峰望了一眼楚楚可憐的方嵐,想了想道:“這件事確實有些奇怪,我想 這裡原來的房主因該會了解一些情況 。你還有他的電話號碼吧?”見方嵐點了點頭,又道:“我來打給他,就跟他說 在產權的移交上還有些問題要問他, 請他過來面談。” 方嵐找出了電話號碼,遲蔚峰便很快地打通了,並以方嵐男友的身份約了對 方馬上過來。掛斷後,時間是一點五 十分,然後三個人便靜靜地等那個原房主的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時鐘顯示已經三點五十分了,也就是說從他們打電 話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可那 個劉姓的原房主還沒有到。在一個小時前他曾打過來一個電話,說是馬上就快到 了,可一個小時過去了,方嵐他們還 是沒有等到他的人。 林聆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急躁地在房內來回地踱步。又過了幾分鐘,忍不住 道:“學長,你再打個電話給他,看 看他現在人在哪兒,我們不能老這麼等下去啊!如果他一時半會兒來不了的話, 我們就別等了!這地方實在是有點邪 門!嵐,你還是收拾點衣物,晚上住到我那兒去吧!”說完後,見遲蔚峰依言拿 起了電話試著聯系那位房主,林聆不 由又抱怨道:“那個姓劉的不會想等到天黑了再來吧?我可不想在這裡等到天黑 ,我看我們還是趁天還亮著快點走吧 !” 方嵐也同意林聆的話,她真的不想再在這裡待著了,不由望向遲蔚峰。只見 遲蔚峰已撥通了電話,但聽了好一會 兒後,掛斷,然後皺著眉道:“電話通了,但沒人接聽!” “什麼嘛!”林聆不由地叫了起來,氣呼呼地道:“那家伙肯定是心裡有鬼 ,所以不敢來了!” “應該不會,”遲蔚峰略沉思,冷靜地分析道:“如果他不敢來的話,一開 始就可以推托了,說有事或是沒時間 ,任何一個借口都可以,沒必要同意之後再爽約。就算當時沒考慮清楚,事後反 悔不想來的話,那他根本沒必要在一 個小時前又打電話過來說他就快到了啊,他也完全可以利用第二個電話來推辭, 就說臨時有事來不了了,那也是合情 合理的理由!” “也可能他在耍花槍呢,有些人就是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明明根本沒打算 過來,卻弄得好象跟真的一樣!這也 是不無可能的呀!反正我就覺得他今天不可能會來了!嵐,別等了,我幫你收拾 東西,馬上就走吧!那個門鎖也別管 了,如果那個小賣部的老伯說的是真的話,這裡根本不會有小偷光顧啦!”說著 便動了起來。 遲蔚峰在一旁靜靜地幫著忙。林聆的話有些道理,雖然他並不太相信那個房 主會有這麼無聊,但等不到他的人, 他們也沒理由在這裡耗時間了。而且,遲蔚峰也覺得應該趁著天沒黑之前快些離 開,最主要的是,以方嵐目前的精神 狀況實在不適合再待在這裡了。 三個人很快地就收拾好一些簡單的換洗衣物和日用品,由遲蔚峰提著旅行袋 ,林聆扶著已換下睡衣的方嵐一起離 開。遲蔚峰還是拿著手機試圖聯系上那位姓劉的男子,在出門時,一陣手機鈴聲 傳入三人的耳內。遲蔚峰愣了愣,將 已撥通的手機從耳邊移開,那不是他們的電話,最主要的是那鈴聲的頻率和手機 裡所傳出的鈴聲頻率是一樣的。三個 人都呆在了原地沒有動,好不容易情緒穩定一些的方嵐又開始了痙攣似的顫抖, 並驚恐地縮在了遲蔚峰的身後,緊緊 地貼著他。如果他們沒聽錯的話,那鈴聲是從402室內傳出來的。 遲蔚峰猶豫了一下,輕輕一按,掛斷了手機。隨即,那鈴聲也停止了!遲蔚 峰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深吸了一口氣 後,按了重撥。就如三人想的一樣,那鈴聲又響了起來,並且確確實實的是 從402室內傳出來的,現在他們能夠肯定, 那是原房主的手機,但為什麼會在那裡啊?恐怖詭異的氣氛瞬間籠罩住整個四樓 。半響後,林聆蒼白著臉,聲音微顫 地道:“他走錯房間了!” 林聆的話道出了最詭異的情況,遲蔚峰也不由的臉色微變,但他還是不相信 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這一切一定會 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而最有可能的是有人在搞鬼。在略微平復了自己的緊張情緒 後,遲蔚峰大步跨向402室,他一定要 把那個搞鬼的人給揪出來。遲蔚峰下意識地去開鐵門,但這時,鐵門卻是鎖住的 ,記得他和林聆來的時候鐵門根本沒 鎖,他曾打開過。但不管了,如果有人存心搞鬼的話,事後鎖上門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他在方嵐和林聆驚恐的低呼 聲中高聲叫道:“裡面是誰,快出來!如果你想搞惡作劇的話,你的目的已經達 成了,別再裝神弄鬼了!”在等了片 刻,仍沒有回音後,遲蔚峰又道:“如果你再不出來的話,我就報警了!”門還 是沒有開,但卻從屋內傳出了一些陰 惻惻的笑聲,不很清晰,但門外的三人都聽到了!這時的方嵐已經害怕的快崩潰 了,縮在了比她還矮半個頭的林聆懷 裡無聲地抽泣著,就連想出聲阻止遲蔚峰都無法發出聲音,而林聆也已全身虛軟 ,但仍顫著聲音對遲蔚峰道:“學長 ,別叫了,我們還是快走吧!” 遲蔚峰望了望方嵐,雖然他很心痛,但不甘心就這樣離開,任由那個把方嵐 嚇壞的家伙在那裡偷笑。很明顯的, 那人就在402室裡面,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姓劉的原房主。他絕不能放過他。在又 等了片刻,房門還是沒有開,遲蔚峰毅 然撥打了110,想通過強制的手段來迫使對方無處可逃,並謹慎地站在門口以防 止對方逃跑,不過他還是讓兩個嚇壞了 的女生回到了房裡。 十分鐘後,警察便趕來了,有兩人。一位年約四十,姓高,中等身材,長的 很平凡,但不象一般的警察那般嚴肅 ,臉上掛著友善的笑容,看似庸碌,但那雙眼中藏著智慧與幹練;另一位是個二 十多歲的年輕人,姓李,一看就是才 從警校畢業沒多久的,一米八的身高,長得不錯,挺帥的,但畢竟年輕,不免給 人一種浮躁高傲的感覺。 遲蔚峰把大約的經過說了一下,但為了不讓別人覺得他們大驚小怪或精神異 常,便十分注意用詞修飾地表示,有 人裝神弄鬼嚇唬他的女友,那人很可能是這裡的原戶主,而此刻,他就躲在402 室內。聽了他的話,那位年輕的警察十 分的不以為意,雖然他沒說什麼,但表情很明顯顯示他把遲蔚峰當作膽小的無聊 份子,並為因這種事而特地跑來感到 浪費時間。而那位年紀較大的警察,雖然他始終保持著笑容,但遲蔚峰仍是從他 的眼中看出了些耐人尋味的凝重神情 。 那位姓高的老警察笑著對遲蔚峰道:“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你和你的那兩 位朋友可以先離開,余下的事情我們 會處理的。” “離開?”遲蔚峰一時沒反應過來,頓了頓道:“不需要我們留下錄口供嗎 ?如果嫌疑人在那屋裡的,也應該需 要我們在場指認啊!”事情還沒查清楚就讓報案人離開,這種做法太奇怪了,難 道他們不擔心有人報假案戲弄警察嗎 ?而他注意到連那個年輕的警察也是一臉疑惑與不讚同地望著姓高的警察。 “沒關系,如果有問題的話我們會通知你來警局的,你剛才不是留了你的資 料了嗎?”那名老警察似乎急著趕人 。 “對不起,我堅持留下。一定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遲蔚峰此刻甚至開 始懷疑這警察該不會是和那姓劉的串 通好的吧,等他們一走就準備放人。 “你,唉!”姓高的警察見遲蔚峰那麼堅持,也不便再說什麼了,只得嘆了 口氣並斂起笑容,別有深意的道:“ 你要留下也可以,不過最好照看好你的那兩位朋友,她們已經嚇得不輕了吧?唉 ,真是沒完沒了啊!”最後那一句是 他的自言自語,只是不知道這沒完沒了指的是什麼。 那位老警察囑咐完了遲蔚峰後轉頭對那個年輕人說:“小李,你打個電話回 去,就說是402室裡好象有人,讓他們 再派幾個人過來!” “啊?”那個年輕警察顯然有些迷惑,問道:“就這麼說嗎?” “是的,你叫小趙聽電話,他會明白的!” “噢!”小李應了聲,嘴裡不免嘀咕著:“不就是一個躲在房裡的變態嘛, 有必要那麼興師動眾嗎?”但他仍是 依言打了電話,掛斷後仍是十分疑惑地道:“小趙說他們馬上趕過來。”他本來 以為是老高老糊塗了,並不指望局裡 會理他,而且他還作好了被罵的準備呢,沒想到小趙居然馬上就說帶人過來,甚 至沒問他地址。好厲害,這個402室很 有名嗎? 又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又來了三名警察,其中領頭的是一個年約二十八九歲 的年輕人。長得很高,有將近一九零 ,身材魁梧,臉也很黑,五觀嘛,不能說英俊,但很有性格也很正氣,仿佛讓人 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職業。聽老高的稱 呼,此人就是電話裡的小趙。 那人來了後,老高將他拉到了一邊輕聲地交待了幾句,遲蔚峰不知道他們說 了些什麼,只見他一邊聽一邊點著頭 ,並有些神色凝重地向他這邊望了幾眼。結束談話後,那個小趙走了過來,公事 化地對遲蔚峰道:“是你報的案說這 裡的原戶主在402室裡?” “對,原本我們約了見面的,但等到現在也不見他來,但他的手機鈴聲卻 從402室裡傳出來。我們敲過門,但沒人 開。因為我女朋友昨夜曾被人驚嚇過,而我們懷疑驚嚇她的人就是這位姓劉的, 所以就報了案。” 了解情況後,那位小趙點了點頭,然後示意手下去開門,當看到鐵門是緊鎖 的時,忍不住皺緊了眉,嘴裡喃喃自 語道:“又是鎖著的嗎?”說著,又和老高交換了一下眼神。 就在另一位警察在用工具開門時,遲蔚峰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來了 的這兩批警察居然都沒有敲門喊話。 照一般的情況來說,如果屋內有犯罪嫌疑人在的話,他們至少會先確定一下裡面 是否有人,或通過敲門、叫喊的方式 來設法讓裡面的人能夠自己開門出來。但他們就好象是篤定不會有人開門似的, 甚至也沒有質疑過他報案的真實性, 這一切的不合常理甚至可以從那位姓李的年輕警察臉上所表現出的疑惑以及不讚 同的神情裡看出來。 五分鐘後,門鎖被打開了,但負責開鎖的警察卻沒有直接的進去,而是退在 了一邊象是在等那位小趙的指示。而 此刻,遲蔚峰的心裡突然有了一種不安的強烈感覺,似乎有一種會讓人全身發冷 的氣息從那間房裡傳出來,這種感覺 是他從來沒有過的,該怎麼說呢,遲蔚峰拼命地想尋找一個合適的詞語來表達心 中的這種感受,“死亡!”這兩個字 突然躍入了他的腦海。對!就是這種死亡的氣息。遲蔚峰連自己都為這個想法而 感到震驚,但在此刻,已戴上白手套 的小趙與老高以及後來的那兩位警察更是加深了他的不安。為什麼?他們甚至不 了解屋裡的情況就確定有罪案發生了 嗎?這一切太不合常理了,但他們卻又表現得理所當然的樣子。 在進屋之前,那位小趙突然回頭看了一眼想跟進去一探究竟的遲蔚峰,並用 非常嚴肅的口吻道:“遲先生,請您 留在這裡,由小李陪著你,沒有我們的允許,請不要擅自進來打擾我們工作。” 說完後,便頭也不回地進了402室。 人家都開口了,而且還有個人看著,遲蔚峰縱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等在外 面了。 “學長?”林聆的輕喚從他的身後傳來,她已經冷靜一些了,在安撫了方嵐 後忍不住跑出來看一下事情的發展。 “林聆?你怎麼出來了?方嵐呢?她好點了嗎?” “好多了!”說著望了眼一旁的小李後道:“警察來啦?事情怎麼樣了?” “進去了幾個人,不知道在搞什麼?”遲蔚峰有點不太高興地撇了一眼402 室,那幾個警察還不忘將門虛掩上,偏 偏裡面又十分的昏暗,害他什麼也看不到。 “噢!”林聆點了點頭,忽又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學長,你和這位警察先 生進屋裡來等吧!別站在外面了!” 兩人對看了一眼,覺得林聆的話有道理,他們沒必要站在這裡傻等,還不如 進去坐一會呢。于是便一起進了屋裡 。那位警察坐在了客廳裡,而遲蔚峰則進裡屋安撫心上人去了。林聆在給年輕警 察倒了杯茶後,忍不住有些好奇402裡 到底發生了什麼?見那位警察正在打量著屋裡的裝潢,林聆便偷偷地溜了出去。 站在402室的門前,林聆雙手撫著胸口以平復自己的緊張的情緒,雖然她仍 舊很害怕,但女人好奇的天性還是戰勝 了恐懼心理,再一想到裡面還有好幾名警察在,便也不由的更加壯了膽。事後証 明林聆非常地後悔自己的好奇心泛濫 ,但此刻,想一探究竟的心理壓過了一切。 林聆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輕輕地推開了虛掩的房門走了進去...... 就象她事情過了很久以後跟別人描述的一樣,在經過了昏暗的玄關後,她看 到了那個吊死在布滿灰層與蜘蛛網的 天花板上的男人,他的身上布滿了血淋淋的仿佛是用爪子所抓出來的傷痕,他的 臉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那些可 怕的傷痕與血跡足矣讓任何一個看到這情形的人崩潰,而那凸出的死灰色的眼球 裡充滿了恐懼。林聆仿佛能從那裡看 到一種被傳遞的死亡的詛咒。 在尖叫了一聲後,林聆便失去了知覺。 四周是濃濃的迷霧,半米之外的地方可見度就為零了,也就是說,除了這些 慘白妖異的氣體之外,林聆根本什麼 也看不見,更不會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方嵐呢?學長呢?其他的人都在哪裡?林聆慌亂而又害怕地在原地打著轉, 並大聲呼叫著方嵐與遲蔚峰。可是沒 有人回應她,她就象是誤闖入了另外一個空間,一個除了她以外沒有任何其他人 的空間,這種認知讓林聆更加害怕了 起來,一種被遺棄的感覺讓她一陣慌亂,但仍不放棄地呼叫著好友,只是,依舊 沒有人回答。林聆咬了咬嘴唇,那種 輕微的疼痛感讓她稍稍地冷靜了一下,並意識到只有靠她自己才能走出去。在稍 稍找回了一點勇氣之後,林聆略微打 量了一下四周然後半猶豫地向某個方向試探性地戰戰兢兢地緩緩移動,可是濃霧 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完全不知道自己 在走向哪裡。突然,一陣輕輕的女人的歌聲從前方傳來,雖然在此時此刻,歌聲 出現的十分的詭異,但那種仿佛天地 間就只剩下她一個人的孤獨的恐懼感令她根本不及多想!她只知道有歌聲就代表 了有人,她不想一個人被孤零零地留 在這裡,她必需找到那個唱歌的女人,她要離開這裡! 林聆仔細地聽著歌聲傳來的方向,可有一點很奇怪,林聆聽不到歌詞,或是 聽不懂吧,但她管不了這麼多了,只 是努力地沿著聲音尋去。歌聲越來越近了,而濃霧也漸漸地開始散開了。沒有了 白色的迷霧,不知為何,連光線也開 始變暗了。又過了一會兒,霧氣幾乎已經散盡了,借著微弱的光亮,林聆這才發 現自己竟然身處在一間套房的客廳裡 ,除了昏暗一點,這裡與一般的套房沒有區別,而那歌聲仿佛就在她身邊回響, 但她卻無法確定方位,林聆向四周都 張望過,但卻看不到那個唱歌的人。 林聆把目光移向了那兩扇緊閉的房門,莫非唱歌的人就在其中一間房裡。林 聆想了一想,最後還是強壓下突然湧 出的恐懼感,顫抖著聲音問道:“有人在裡面嗎?”話音剛落,歌聲就停了,又 過了一會兒,只聽一聲緩慢的“吱呀 ”聲撕扯開了周圍的靜寂,林聆打了個激靈,這聲音仿佛是拉開了某種極致危險 的恐怖序曲,有著震顫人心的妖異力 量。 門完全敞開了,只是林聆根本無心去觀察房內的環境如何。她只是戒備而又 恐慌地望著門口。在那堵牆後面應該 有個人吧,因為有一塊血紅的布料從牆後露了出來,那應該是一件穿在人身上的 衣服。林聆用力地嚥下一口唾沫,因 為緊張,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跳也越來越快。她突然猛地倒抽一口氣,雙手無法 控制地掩上了微張的嘴唇,雙眼大睜 ,急速收縮的瞳孔映出了一顆從牆後緩緩探出的有著長長黑發的頭顱,由于是側 面,而那頭發也遮住了她的臉,林聆 無法看清她的樣子,但那女人就象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一般透著一種危險的帶著 死亡的陰森恐怖的氣息。林聆還未從 極度的恐懼中回復,只覺得眼前一閃,沒有任何連貫性的動作組合,那個女人已 面對著林聆跪在地上,那雙有著長長 的指甲的如雞爪般的蒼白而泛青的手微曲著手指支撐著地面,襯著那血紅的衣袖 ,林聆甚至可以看見那青黑色的血管 從那青白色的皮膚裡透出,說不出的陰森可怕。她還是沒有抬頭,詭異的長及地 面的黑發披散在前面遮住了她的臉, 林聆的胃一陣緊縮,眼前的情景令她想吐,她現在最希望的是那女人千萬不要抬 起頭來,也別再移動,直覺告訴她, 自己決對不會想正面面對她。可事情並不能象她所希望的那樣發展,那女人緩緩 地抬起了頭,隨著她的動作,那頭長 發也慢慢地分向兩邊,露出了她那同樣蒼白泛青的臉,看向林聆。不!那不能稱 之為看,林聆再也忍不住地失控尖叫 出來,那個女人只有眼白而沒有瞳孔,那樣的鬼氣森森,令人發瘋的恐怖。隨著 林聆的尖叫,那只鬼(林聆已確定她 的身份,決不會懷疑她不是鬼)張嘴大笑了起來,林聆看不到她嘴裡有牙,只看 到那好象見不到底的會將人吞噬的黑 黑的嚥喉,隨著笑聲,那蒼白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道道傷口,鮮血頓時布滿了那 張大笑的鬼臉。那表情與聲音極度地 扭曲,林聆再也想象不出比這更可怕的場景了,她想逃跑,但身體就象灌了鉛一 樣無法移動,然後,林聆眼睜睜地看 那些黑發猛地爆長,飛射過來纏住了自己的嚥喉,慢慢地收緊,直到她眼前發黑 ,漸漸無法呼吸...... “林聆,快醒醒!”一陣急切的呼叫聲令林聆猛地睜開了雙眼,她的身邊已 圍滿了人,但目前她無暇去管其他的 ,只是急促地大口呼吸著,窒息的感覺依然那麼地清晰,那種頭痛欲裂與全身無 力再再地提醒她,剛才那決不只是夢 。 “林聆,你沒事吧?”方嵐一臉的驚魂未定與關心地道:“剛才你昏倒 在402室,是這幾位警察先生把你抬回來的 ,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你叫醒,你怎麼了?我看你剛剛臉色發青,呼吸困難的 樣子真的好可怕。你不要緊吧?” 過度的驚嚇讓林聆一時說不出話來,而喉嚨也是如灼燒般的疼痛。恢復了一 些體力後,她下意識地伸手輕撫著喉 嚨,卻摸到了一些異物,林聆遲疑地將那“物體”拿下來,仔細一看,那是幾縷 長發,是遠遠超過在場的任何一人的 頭發長度的長發,望著這件不該出現的東西,林聆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中一個場景 ,那是她昏倒之前所看到的,只是當 時太過震驚而沒有留意,那就是被吊死的男人的脖子上纏著的就是頭發,而且那 頭發就象是從天花板上長出來的一般 纏繞著死者的脖子。林聆抬起頭來,眼淚止也止不住地從那雙神情空洞、渙散的 眼中流了出來,她無助而又驚恐地望 著所有的人,向眾人展示著手中的頭發,顫抖著嘴唇,半天之後才用著沙啞的聲 音努力地發出了聲音:“402有... ...有鬼......她想殺了我!”回答她的是方嵐的抽氣聲,和遲蔚峰以 及那幾位警察的默不作聲與嚴肅凝重 的神情,他們都看到了林聆脖子上所浮現的那觸目驚心的紫紅色的勒痕。還有 ,402的房門猛地關上的突兀的巨響! 四周頓時陷入一片不尋常的寧靜,就連那個不知情的姓李的年輕警察也蒼白 著臉說不出一句話來,適才由于林聆 昏倒前的一聲尖叫,他和聞訊一起趕去402室的遲蔚峰都看到了那具可怕的死屍 ,受過高等教育的他以前是從來不相信 這些鬼神之說的,但就算把這當作人為的兇殺案,他仍是無法解釋那從天花板上 長出的頭發是怎麼一回事,那是無法 用常理和科學來解釋分析的超自然的現象。 事到如今,遲蔚峰再也無法說服自己這件事是人為的惡作劇了。迷一樣的房 間,無法解釋的現象,一起離奇可怕 的兇殺案,以及那句仿佛帶著詛咒的“千萬不要走錯房間”的警告。他相信,這 裡面一定有不為人知的內情,而那兩 位姓高和姓趙的警察一定知道一些情況,至少,應該比他和方嵐、林聆知道的多 。本來他只是想把方嵐帶離這裡,但 現在,在眾目睽睽之下,陷入昏迷的林聆也居然受到了生命的威脅,他當然不會 再天真地以為只要離開這裡就會萬事 大吉了!如果真有超自然的力量的話,那隱藏在402室裡的那種力量決不是他們 所能夠抗衡的。目前最重要的是盡量多 地去了解一些情況,只有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也才有把握去想對策。想到 這裡,遲蔚峰別有深意地望了望那位 姓趙的男子,而他也正望向遲蔚峰,然後坦然地開口道:“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 很多疑問,但一會兒我會通知重案組 的人會來接手這件案子,我必須和他們交接一下,”說著拿了一張紙,寫了一組 手機號,遞給了遲蔚峰道:“這是我 的電話,過兩個小時後,你打給我,我們約地方聊一下。但目前,你們最好趁著 天黑之前快離開這裡”說著,便暗示 性地望了一眼驚魂未定的林聆。 遲蔚峰會意地點了點頭,接過了電話號碼,只見上面寫著蒼勁有力的兩個字 趙曄。然後他也遞出了名片道:“如 果你提早結束的話,可以先打給我。” “放心,我會的。其實我不找你,他們也會找你來訊問的,只不過,我不想 讓你們在這裡拖延時間,我會對他們 說你們有事先離開了,要問什麼可以傳你們去局裡問。” “那謝謝了,我這就先帶她們離開。” “等一下,別讓那兩個女孩兒獨自待著,也先別讓她們休息,晚上我們見面 時你也把她們一起帶過來。唉,看來 那‘東西’是越來越厲害了,我們不能不防著點。” “我知道了,晚上見。”遲蔚峰與趙曄握了握手,心裡十分感激他的細心, 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帶著兩位嚇壞了 的女生離開這裡。 晚上七點整,遲蔚峰帶著方嵐和林聆依著電話裡趙曄所報的地址來到了他的 家。原本以為一個獨身男人,又是在 幹警察的,一定會忙得沒空收拾,家裡肯定臟亂不堪。沒想到他家裡窗明幾凈, 全都收拾得井井有條,一室一廳的房 子布置得活象樣品房,他們心裡不由又對趙曄生出了幾分好感。 在眾人坐定後,趙曄奉上了茶水,又寒喧了幾句便切入了主題。 趙曄喝了一口茶,然後緩緩地開口:“這一切都要從四年前夏天說起了.. ....”他的目光飄向了遠方,陷 入了回憶。 那時的趙曄才從警校畢業沒多久,調入分局後便一直跟著老高。那天有人報 警說**小區13號402室的住戶蘇可馨 已經失蹤好幾天了,而她獨居的房子裡也傳出了陣陣臭味,有點象是屍臭,她的 鄰居因為不放心所以報了警。接到報 案後,老高便帶著趙曄一起趕到了現場,在三樓他們就聞到了那股難聞的味道, 來到四樓後,他們先敲開了401室的房 門訊問情況。那就是已死的劉姓男子和他結婚兩年的妻子。姓劉的全名叫劉己康 ,長得還算俊秀,不過給人的感覺目 光不正,有些邪氣,面對妻子時又是唯唯諾諾的很沒氣概。而他的妻子陳維妤一 看就是精明厲害的角色,很漂亮但有 種咄咄逼人的感覺,看起來很不好相處。 老高和趙曄按程序問了幾個問題之後便去敲402室的房門。其實,經驗老道 的老高早就已經知道那是屍臭了,但還 是按照規矩辦事。在敲了一會兒沒回音後,便拿出了萬能鑰匙準備開門。 “當時,大門和鐵門都是上了鎖的,而大門的顏色也是米白色的,並非象現 在是暗紅色的。”趙曄看了一眼眼前 的三人解釋著,在又喝了一口茶後才繼續說下去。 一打開房門,他們就聞到一股強烈難聞的臭味,沒什麼經驗的趙曄當時就差 點吐了出來,但還是強忍住了。老高 看了看地上的死蒼蠅便已肯定屋裡有屍體了。果不出所料,那個蘇可馨就吊死在 客廳的天花板的吊燈上,穿著一身刺 目的紅衣,她的臉上有著幾道明顯的抓痕,似乎是被指甲劃破的。由于繩索所勒 的位置的關系,她並不象一般上吊死 去的人那般舌頭伸得老長,但那睜得大大的上翻的雙眼與嘴角的那抹似有若無的 冷笑讓人覺得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不久後,法醫來了,証明正確的死亡時間是三天前的晚上十一點到一點之間 ,初步認定為自殺。由于死者沒有留 下遺書,所以自殺的原因不明。 從發現屍體開始,一向笑呵呵的老高神色就很凝重,已經戒煙好幾年的他, 卻問其他同事借了整包,一根接一根 地抽了起來。趙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在最初的驚嚇過去後,不免有些興奮 ,于是拖著老高到一旁想分析案情。 在他自顧自地說了一大堆後,才發現老高根本不感興趣,但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終于忍不住打斷了 趙曄的話,沉聲道:“你知道三天前是什麼日子嗎?”在見到趙曄的一臉茫然之 後,才重重嘆了口氣道:“三天前是 農歷的七月十四,俗稱鬼節。你知道在鬼氣最重的時候穿一身紅衣在午夜自殺又 代表了什麼嗎?”在趙曄還來不及說 出“迷信”這兩個字時,老高便已搶先道:“這個女孩會變成厲鬼,向那些虧欠 她的人索命!更甚者,那些無辜的人 也可能會遭殃。” “老高,我從來不知道你原來是這麼迷信的,都什麼年代了,還厲鬼索命呢 !”趙曄當時不以為意地道:“這女 孩也一定是相信了這種莫明其妙的傳言才會想不開自殺,這麼年輕,真是可惜了 !” “隨你信不信,”老高也不反駁趙曄的話,依舊自顧自地說著:“這裡恐怕 不會太平了,我只希望能快點查出這 女孩兒是為了什麼事想不開的,如果能還她個公道,平息她的怨氣的話,就是上 天有德了。” 趙曄又唉了口氣,面帶悔意地望了望遲蔚峰等三人道:“可惜我當初太自以 為是了,不然......”略頓了 一頓,趙曄打住了這個話題又繼續道:“果然被老高說中了,在那個蘇可馨的頭 七夜裡,出現了第一名受害者,那是 502的住戶年僅十二歲的兒子。” 那天,502室的一家三口因外出訪客,回到家已經近十一點了,因為小孩子 比較好動,所以就先跑了上去,而那對 夫妻則慢慢地走在了後面。當時整個小區用的都是感應燈。可在夫妻兩人走到二 樓的時候燈突然滅了,無論他們怎麼 制造響聲都無法亮起來,這時差不多已經十一點了。因為這種公共設施損壞也是 常有的事,所以他們就沒多想。但也 因此而擔擱了一點時間,其實也就是十幾秒而已,隨後夫妻倆聽見了鐵門以及房 門打開的聲音,還以為兒子已經自行 開門回家了。但直到他們摸黑走了到五樓時才發覺不對勁。出門時為了安全起見 ,所以鐵門是鎖了的,可剛才他們的 兒子已經先回家開門了,怎麼可能再把鐵門鎖上呢?夫妻倆越想越不對,連忙打 開了房門。屋裡的一片漆黑更增添了 幾分不安的氣氛,在打開了所有的燈找了一遍後,還是沒有孩子的影子。夫妻倆 急了,什麼也不顧地沖了出去敲了整 幢樓裡所有鄰居的門,結果都沒找到孩子! 當時,整個13號裡的居民都被驚動了,不知是誰突然說:“孩子會不會是 在402室裡。”當時所有的人都嚇白了臉 ,面面相覷後又想起這天是蘇可馨的頭七,那些比較迷信的人立刻找了借口回家 了,只剩下些不信邪的留下來陪502室 的夫婦。大約在兩點多時,眾人終于決定報警。 那天正巧也是老高和趙曄當值,兩人到了以後,那位妻子早就哭得說不出話 來了,還是那位男主人把情況說了一 遍。聽過他的陳述後,老高的臉色顯得十分難看,沉思了好一會兒後才對趙曄說 道:“去402室看一下吧。” 聽了老高的話,趙曄十分的不以為然,雖說孩子是在那對夫婦之前上的樓, 基本上的失蹤范圍應該是在二樓以上 ,而他們也表示已經去過所有的住戶家中找過,卻沒找到,但因此就認為孩子會 是在402室中,那也太扯了吧。孩子又 沒有402室的房門鑰匙,而裡面也沒有人住,根本不會有人開門讓他進去,想想 都知道人不可能在裡面。但介于自己是 個新人,一切還不熟悉,既然前輩都開口了,那也只能去跑一次了。 趙曄跟著老高偕同那對夫婦以及幾個好事的居民一起來到了402室門前。在 開門時,趙曄發現鐵門是鎖著的,當下 心裡有些納悶:案件還在調查期間,沒有理由把鐵門也鎖了呀?不過他也沒多想 ,但開門後趙曄所看到的情景令他終 身難忘──那個十二歲的男孩全身血淋淋地吊死在客廳裡那盞蘇可馨上吊的吊燈 上,他那瞪大的向外突出的眼中充滿 了恐懼、絕望與痛苦。趙曄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他根本無法注意到身後孩子的 母親是如何陷入瘋狂的哭喊直至暈倒 ;孩子的父親是如何地從震驚到不敢相信,再到悲痛欲絕;還有那些鄰居是如何 地驚恐、失控地尖叫著逃離!他只知 道,沒有比這個更震憾更殘忍的死亡了!而他當時所不知道的是,這一切只是個 開始而已。 “由于孩子的離奇死亡,連同蘇可馨的案子也被重新定性,局裡將兩起案子 當作有聯系的兇殺案開始一起調查。 而我當時也認為這是一起人為的連續殺人案。雖然老高在第一次看到蘇可馨的屍 體時所說的話曾在我腦中閃過,並且 也覺得孩子的死有些古怪,但一向受正規教育的我立刻就否定了心裡的這種想法 ,覺得一定是某個擁有402室鑰匙的心 理變態者作的案,因為事後証明並沒有人將鐵門鎖上過,所以才認定那個罪犯是 有鑰匙的。由于兩具屍體都是我和老 高發現的,而這一區又屬于我們分局管,情況比較熟悉,所以上級決定讓我和老 高一起參與案件的偵破,協助調查。 ” 經過一定的探訪,趙曄他們了解了不少的情況。據蘇可馨公司的同事說她是 一個文靜、內向的女孩,由于父母早 逝,她也沒有親人,總是獨來獨往的沒什麼很要好的朋友,但同事們都挺喜歡她 的,她很漂亮,工作認真,從來不和 人爭執,和誰都客客氣氣的。不過在她出事前的一個月蘇可馨請過兩天病假,後 來再來上班後整個人都顯得很不對勁 ,精神恍忽,還常常犯錯,有時被人不小心碰一下就會嚇得神經質地尖叫,然後 跑開,還有好幾次有女同事獯見她躲 在洗手間裡哭。有人猜她是不是失戀了,可誰都沒聽說她交過男朋友。而從她的 鄰居那裡了解的情況也大致相同,蘇 可馨很少與人來往,也從來沒見過她帶男朋友回家過,也沒和誰結過怨。當問及 她臉上的抓傷時,大家都表示不知道 是誰劃的,只知道在她死之前的兩天就看到有傷了,有同事問她她也不說。 事情查到這裡,基本上確定蘇可馨的死應該和那一個月前發生的事情有關, 但當問到是什麼事時,她的鄰居都似 乎有所隱瞞,支支吾吾地推說不知道。尤其是401室的那對夫妻最為奇怪,對蘇 可馨的事情總是一推四五六,一問三不 知。表面上好象很禮貌很合作,卻從不好好回答警察的訊問,總是以一些無關緊 要的話來搪塞,而後沒幾天他們就搬 去了親戚家。不過,發生這種事情,無論是誰都沒辦法坦然地住在這裡吧,所以 也不能說他們什麼。 就在警方加緊查案的時候,又出現了一名受害者,是那位男孩的母親。孩子 死後,她就一直處在精神恍忽的狀態 ,也無法正常上班所以在家裡休養。據他的丈夫說:出事的那天晚上她的妻子一 直哭哭啼啼地說要找孩子,因為他自 己也很心煩所以沒有留意,當發現妻子不見時已經晚了。最後又是在402室裡找 到了那個女人的屍體,同樣的死亡方式 ,同樣的詭異,而鐵門又是鎖上的。一個月內出現了三名死者,整個居民區都鬧 得人心惶惶,有些13號的居民甚至象 401室的那對夫婦一樣搬去了別處。警局內部壓力也很大,上級下了命令讓參與 案件的人員盡快破案。直到發生了一件 事情,市局才決定把這當作懸案而停止調查。 “發生了什麼事情?”林聆臉色蒼白地問道。 “在調查過程中死了一名警察!”趙曄的眼中閃過一絲酸楚的悔恨:“我當 時就在現場,死的那人是當時與我一 起在現場調查的同事。在孩子死後,老高就很少再來這間402室了,他也特地囑 咐我讓我千萬別在晚上十一點後過來, 因為當時有居民反映,一到晚上十一點後樓裡的感應燈就不亮了。只可惜,當時 我太自以為是了,根本沒把老高的話 放在心裡。因為急著破案,我們工作起來都沒日沒夜的,只要想到了,管他是什 麼時候,照樣來現場。 那天晚上十點多,我和那個同事商量了一下決定再來現場看看有什麼遺漏的 証據。就在他查看的時候我接了一個 電話,為了不防礙他,所以就出門接聽,大概也就兩三分鐘吧,樓裡的感應燈突 然就熄滅了,怎麼樣也亮不起來。我 戴的是熒光表所以知道時間,當時是十一點整。說真的,雖然聽說這裡一到晚上 十一點燈就會滅,但聽說和親身經歷 的感覺是不一下的,而在同一時間,一種陰森森的寒氣也彌漫在四樓直滲入我的 皮膚。當下我的心裡就有些發怵,于 是掛斷了電話準回402室。怪事發生了,我出來聽電話時,兩扇門都是開著的, 在這時鐵門和大門居然“碰”的一下都 關上了。其實門突然關上並沒什麼,也許是風吹的,但奇怪的是鐵門居然被鎖上 了,就算是風吹的也不可能把鐵門也 吹上還順便下了鎖吧?我當時越想越不對勁,急忙敲門,並呼喊那位同事的名字 ,可沒有回音。由于把開門的工具都 留在了402室裡了,所以我根本進不去,因為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我連忙聯系其 他人,結果......” “結果怎麼樣?”林聆顫抖著聲音問著,雖然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大約猜到的 結果。 “就象你們想的那樣,我的那位同事成了蘇可馨的第三位受害者。而在我始 終守在門口,屋內也沒有其他人闖入 和逃脫的跡象的情況下,我們沒有找到任何的嫌疑人。”說完後,趙曄陷入了一 陣沉默。這些年來,他一直在為自己 的執意而為而後悔著,如果他肯聽老高的話,也許那位同事就不會死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凝重得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氛,大家全都沉默不語。不可否 認,有時候真相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無知的人才不會有太多的煩惱,而此刻,方嵐與林聆都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之中, 因為她們不知道是否離開了那裡就絕 對安全了,她們曾經是那樣地接近死亡,至今想來還是心有余悸。 又過了一會,遲蔚峰突然開口問道:“你為什麼會告訴我們這些?死了三位 平民一位警察,這麼嚴重的事情居然 沒有被媒體渲染、傳播的沸沸揚揚,一定是被人壓下的緣故吧?我想這件事情應 該屬于警局內部的絕密檔案,雖然我們 和這次的死亡事件有所牽連,但並不代表你可以向我們透露這件事情吧?” “的確是這樣,”趙曄十分認真地看著遲蔚峰,一字一句地道:“我們所有 參與此案的工作人員都被勒令禁止向 外人提及這件案子的內容與實情,而我之所以會對你們說這些是因為你們已經被 牽扯進來了!這四年來,除了以上這 三位受害者以及今天遇害的劉己康之外,還死了十一個人!”趙曄苦笑了一聲: “你們知道嗎,那位同事死後,局裡 就吩咐人把那個吊燈給拆了,把十三號的感應燈都改成了常明燈,可還是人照死 ,十一點後燈照滅。後來死的那些人 都和劉己康一樣是被天花板上長出來的頭發給吊死的,那些頭發我們也是剪了一 次又一次,可不管用,最後連402室的 房門都象被血染了一樣一點點地變成了暗紅色。”說著,他轉向方嵐道:“你昨 天夜裡的遭遇和第七位受害人很象。 她也是個年輕女孩兒,因為搬出來獨立生活所以借住在401室。”見眾人臉上有 幾絲不解之色,趙曄又解釋道:“我說 過當時401室的房主搬走了,然後也有一些其他住戶也離開了,剩下些空房,他 們便找了中介出租給了外人。”說完後 又滿臉的不屑與氣憤地道:“這些人真是沒有公德心,良心都讓狗給吃了!知道 嗎?後面那十一位受害人裡有五位都 是租房人,三位是小區的居民,十三號一位,十二號、十四號各一位,有兩個是 來十三號訪客的,還有一位是個小偷 。”小偷?看來這個小偷還真是夠倒霉的。“當時那個借住在401室的女孩晚上 也被這樣的騷擾過,但和你不同的是她 當時就報了警,那天晚上值班的警察一聽說是在那裡,便不敢晚上過去,于是囑 咐那女孩兒千萬別出去開門還說天一 亮就會派人來解決。結果在我們第二天趕去時已經晚了,那女孩兒的房門大開著 ,402的鐵門又是上了鎖的。也許是因 為太害怕了所以她才想離開那裡的吧,可還是沒能逃過一死。最後那個怕事的警 察也因此被開除了,因為不管有多危 險,我們還是不該忘了自己的職責啊!” 趙曄的話是有道理,但方嵐他們心裡還是挺同情那位警察的,其實無論是誰 ,都會因為面對危險而膽怯的。這世 上有幾個人能做到真正的大無畏而在面對危險時能挺身而出的?現代人連看見小 偷偷東西都不敢出聲制止了,更何況 是去直接挑戰死亡呢。那個警察也一定不會想到那個女孩兒會死,他叫她千萬別 出去其實是希望無論是誰都別出事吧 !但這些都已經是過去了,沒必要他們來操心,目前最重要的是趙曄所謂的“牽 扯進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趙曄從三人的臉上看出了他們的疑問和憂慮,便又接著說道:“到了後來整 個警局內部都在討論這件事情,甚至 有人提議請人來捉鬼。上級領導因為立場的關系不能公開表示讚同,但也沒說不 行,只是裝作不知道來表示默許。于 是,一位有二十幾年工齡的老警察便介紹了一位‘高人’。我是不知道那位‘高 人’到底有多‘高’,只知道他也是 無能為力。聽幾個知道內情的同事說,那位‘高人’只是去看了一下402室,甚 至沒有進去就把這件事給推托了,不過 他走時說了幾句話,原話我是不記得了,但大概的意思是說:402室裡的那股‘ 精神力量’實在是太強大也太執著了, 它的殺機大過仇恨,而死者聚集的怨氣令它越來越強大,如果不及時制止的話總 有一天會破門而出。當那股力量沖出 那間房間的話,要收服它就難上加難了。它需要的是一個能帶它離開402室的‘ 媒介’,而那個‘媒介’則是第一個被 它殺死在402室之外的怨靈。它在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說到這兒,趙曄便打住 了,然後神情復雜而悲憫地看著林聆, 有些無奈地道:“你是第一個在402室之外被它襲擊的人。” 聞言後,林聆的臉刷的一下變得煞白,忍不住伸手撫過自己脖子上的紫色的 瘀痕,而方嵐則無法相信地用手捂住 了嘴不自覺地搖著頭震驚地望著好友。“不會的,不會是林聆的,”方嵐忍不住 哭了出來:“那間房子是我買的,和 林聆沒有關系啊!真要有人去死的話,那也應該是我,不該是林聆啊!”林聆會 因此而死嗎?不!方嵐此刻好後悔自 己當初的決定,如果林聆因此而出了事的話,她決不會原諒自己的。 趙曄的話真是出乎遲蔚峰的意料之外,沒想到陷入危險的居然是林聆。他不 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好先將已哭成 淚人的方嵐緊緊地摟在懷裡。經過這件事後,兩人之間曖昧不明的關系似乎向前 跨了一大步,但此刻卻誰也無法感到 喜悅。 在最初的震憾過後,林聆反倒變得平靜了,如果有某一件事情你再也無法去 躲避時,直接面對它要比任它在你背 後的黑暗中伺機而動要安全的多。不管自己是不是“402室”的目標,逃不開的 話,那就迎戰吧,至少現在她已經知道 對方的目的了。“死”是最壞的打算,但在這最壞的打算裡還是能有一個不讓對 方得逞的反撲機會──如果非死不可 的話,也要死在402室裡,決不讓對方的計劃成功,決不能讓“它”離開402室。 暗暗打定主意的林聆望向趙曄道:“ 你的意思是說即使我不在402室裡,它也會向我襲擊的,”頓了頓,林聆略一沉 思,又道:“應該說,即使我不在402 室裡,它也‘能’向我襲擊對嗎?” “我不能肯定,但它確實在你昏迷的時候襲擊了你。我想它的力量還不夠強 大,所以只能趁你在精神力量最弱的 時候通過夢境對你下手,而這能‘下手’的范圍有多大我也不了解。不過我曾聽 說,每個人的夢境其實是可以自己控 制的,在自己的夢境裡你可能擁有非常強大的力量。在402室之外,它其實應該 是最弱的,而你在自己的夢境裡卻可以 變得最強大,如果你的精神力量夠強的話,說不定能夠和它抗衡。” 趙曄的話似乎很有道理,也許事情並沒有到了絕望的地步。林聆確實是第一 個在402室之外被襲擊的人,但她也是 第一個從死亡中逃脫的人,因為在402室之外,它──不夠強大!所以,它只能 在方嵐的門外徘徊,卻不得其門而入。 但在402室之內......唉!所以才千萬不能走錯房間啊!不過目前還有一 件重要的事情必需弄清,那就是蘇可馨 的死因,如果她是那股執念的根源的話,那弄清這一點十分的重要。要知道,即 使它再弱,如果當時林聆沒能及時醒 來的話,還是必死無疑的,她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精神力量是否能和最弱的“它” 一較高下啊!但沒辦法,事到如今只能 一邊查探蘇可馨的死因,一邊碰碰運氣了!唉,拚了!林聆咬了咬牙,縱然再害 怕,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陳維妤也不過是三十歲左右,一頭波浪式的長發因缺乏打理而有些幹枯,原該很 漂亮的臉卻有著不合年齡的蒼老 與蒼白,從那雙神情渙散而零亂的布滿血絲的眼中可以看出她的精神狀況非常不 穩定。林聆他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心中有幾分不忍,但現在真的是沒時間再等了,無論如何今天都要從她的口中 打探出一點有價值的東西來。 遲蔚峰清了清喉嚨,剛想打開話題卻被陳維妤打斷了,只聽她沙啞的嗓子帶 著些神經質的顫音有些激動地道:“ 我不管你們來是什麼目的,但對于我丈夫的死我不想多談,請你們走吧!”說著 就要回屋。 “等一下!”林聆在愣了一下後,立刻回過神來站起身來叫住了陳維妤飛快 地道:“我們不是來和你談你丈夫的 ,我們想談的是蘇可馨!”說完後,三人都不由緊張地屏住了呼吸留意著她的反 應。 陳維妤的身形僵了一下,林聆的話果然起了點作用,于是她趁勝追擊地繼續 說道:“我們是想了解蘇可馨是為什 麼自殺的!你,應該知道一些情況吧?” “對啊,”方嵐也站了起來焦急地在一旁插嘴道:“如果你真的了解什麼的 話,請你告訴我們好嗎?我朋友的生 命受到了威脅,而這一切好象都和蘇可馨的死有關,如果你肯把你知道的都告訴 我們的話,也許會有解救的方法!你 就......”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陳維妤瞬間好象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樣失控 地尖叫著打斷了方嵐的話,並突然轉 身用力地推開了林聆,滿臉驚恐地歇斯底裡地大叫著:“我不認識蘇可馨,她的 死和我們沒有關系,是她自己想不開 的,不關我們的事!你們走!快走啊!別來煩我了!”說著又轉身奔進了房內“ 碰”地一聲將門合上。 若不是一旁的方嵐和遲蔚峰扶著,林聆就摔倒了,在穩住了身形之後還沒從 陳維妤的突然發作中回過神來,但對 方那不尋常的激烈反應就已經讓他們確定自己沒有找錯方向。在意識到這一點後 ,早就為好友的事情快急瘋了的方嵐 也顧不上自己還在別人家中,沖到那緊閉的房門前一邊用力地拍打,一邊大聲道 :“陳維妤你給我出來啊,這樣逃避 有用嗎?當初你們明知道房子有問題,還把它賣給我,現在出事了,你卻躲起來 連一點幫助都不肯給予,你捫心自問 一下,你這樣做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對于你丈夫的死我們很遺憾,但如果你不 肯幫我們的話,下回死的可能就是我 最好的朋友了,這種喪親之痛你都親身經歷了,你忍心再眼睜睜地看著別人經歷 和你一樣的痛苦嗎?求你把你知道的 事情都說出來吧!求求你了!”說到這,方嵐再也忍不住地偎進了上前來摟住她 的遲蔚峰的懷中痛哭起來。她真的好 後悔自己買了那間房子,如果自己當初肯聽林聆的多考慮一下的話,就不會讓自 己最好的朋友陷入這樣的危險之中了 。雖然這三天來林聆沒說什麼,但方嵐不是瞎子,好友身上不時多出來的瘀傷是 因為什麼造成的,就算不說她也猜的 到。只是林聆因為怕她加深買房的後悔而體貼地隱瞞著,不要自己留下陪她也是 因為害怕這種危險會牽連到她才把她 趕去遲蔚峰那兒的。林聆是那麼的善良、細心,但這樣的善良、細心反讓方嵐更 加覺得內疚和難過。 “你們還是先走吧,”陳維妤的母親在一旁有些手足無措地勸著。說實話, 把有問題的房子賣給人家確實是他們 理虧,但還是心疼自己的女兒啊!如今女婿死了,也算是報應吧,可不能再讓女 兒出些什麼事了!雖然對于對方的處 境十分的同情,但她還是一位母親啊,難免自私。“小妤真的沒精力來應付這些 了,等她好點了,我會勸她和你們聯 系的,你們還是先請回吧。” 林聆眼眶微紅地望著哭得傷心的好友,默不做聲地站在一旁,她知道方嵐在 為自己的事情而內疚著,但卻不知道 該怎麼勸她才好。遲蔚峰則雙眉緊皺地摟著心上人,一雙利目中泛著隱隱的怒氣 。對于陳維妤的遭遇他是有些同情, 但無法苟同她這種置別人的生死于不顧的行為,可是遲蔚峰卻不能對她的母親遷 怒。在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來平復自己 的怒氣之後,他才盡量地心平氣和地對那位老人道:“對不起,也許我女朋友的 言行有些激動,但這個女孩兒”遲蔚 峰指了指林聆繼續道:“她是我們的好朋友,才二十幾歲而已,卻因為你們賣給 我女朋友的房子,而使她的生命正受 到威脅。我們此刻也不想要討什麼公道,只是為了救她的生命而希望您的女兒能 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而已!如果有什 麼不禮貌的地方,我會向你們道歉的,但也請您勸勸您的女兒,我們要求得不多 ,只是希望讓她先摸摸自己的良心再 來決定是否願意和我們談一下。”說著,遲蔚峰拿出了一張名片遞了出去,又道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如果您女兒 想通了的話,無論什麼時候,都請她打電話來給我們。”說完這番話後,他又低 下頭柔聲地對懷裡的方嵐道:“嵐, 我們先離開這裡吧,她會想通的。” “是啊,嵐,”林聆也安慰著勸道:“我命很大的,沒這麼容易就死的!” 說著,硬是和遲蔚峰一起拖著方嵐離 開了。 三人都走了之後,陳維妤的母親不由嘆了口氣,看了看手中的名片,然後走 了女兒的門外敲了敲門道:“小妤, 他們都走了!”在頓了頓後又道:“媽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那男的 說的沒錯,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摸摸 自己的良心啊!就算那個姓蘇的女孩兒的死和你們沒關系,但現在又牽扯到其他 無辜的人來,要是真能幫上什麼的話 還是幫一下的好,救人一命總是沒錯的。”說著又將遲蔚峰的名片從門縫裡塞了 進去道:“這是那個男人的名片,該 怎麼做你自己考慮吧。”說著又唉聲嘆氣地走開了。 躲在房裡的陳維妤坐在地上雙手抱膝呆呆地望著地上的那張名片,那三個人 和她母親的話她都聽見了,只是因為 驚嚇過度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從502室的男孩死後她就知道總有一天會輪到 自己,所以才會和丈夫急著搬離,可沒 想到劉己康還是死了。她知道其實蘇可馨的死與他們並沒有多大的關系,但她忘 不了在蘇可馨自殺之前對他們的那種 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著的詛咒。她是因為太害怕了所以才不願去回憶,不願去談 及,但她並不是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 面臨死亡而無動于衷的冷血的人啊,只是她好害怕去回想,也好後悔自己當初的 幼稚!將布滿淚痕的臉深深地埋進了 膝蓋中抽噎著,陳維妤真希望時間到此就停止,這樣就不用去面對可怕的現實了 。過了好一會兒後,她終于抬起頭來 ,猶豫了好一會兒後,眼中浮起一抹下定決心似的堅定,終于,她站起身來走過 去撿起了名片。 一路上,三人都沒說話。遲蔚峰一邊開著車,一邊從後視鏡中關心地望著死摟著 林聆哭個不停的方嵐,雖心痛, 但卻不知該怎麼安慰才好。本來還以為會在陳維妤那裡得到一些有價值的情報, 結果卻白跑了一趟。嘆了口氣,遲蔚 峰正想著該怎麼開口來打破這令人難受的氣氛,手機卻突然響起。一看來電顯示 ,原來是趙曄便連忙接聽。在“喂” 了一聲後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遲蔚峰立刻興奮地道:“好,我們馬上過去! ”說完後掛斷了電話,一邊找地方將 車子掉頭一邊向後座的方嵐和林聆道:“趙曄說他那裡有新的情況,叫我們立刻 去他家。” “什麼新情況?”林聆問道。 “不知道,他在電話裡沒說清楚,只提到找到了一個認識蘇可馨的人,好象 是她的老同學。那女孩兒知道一些很 重要的事情,現在人就在趙曄那裡。” “真的嗎?”方嵐止住了眼淚,緊握著林聆的手,聲音因激動而略有些高揚 。希望這次不會白跑一趟。 一路飛車地趕到了趙曄的家,才一敲門,趙曄就打開了房門,顯然是一直在 等他們。三人還未進屋他就激動地道 :“今天和幾位同事又去了次現場,結果碰到一個女孩兒說是來找蘇可馨的,一 問才知道是她的高中同學。她對蘇可 馨的死十分震驚,並主動地說願意提供一些蘇可馨的情況,我可是冒著被處分的 危險才把人給劫到我家來的,希望會 對你們有所幫助。”說著將三人引進了屋內指著一個身穿白衣的長發女孩兒道: “就是她,叫于珊珊。” “你們好!”于珊珊站了起來,向三人打著招呼。清秀的臉上卻有著不健康 的病態的蒼白,纖瘦的身子顯得十分 的贏弱,她給人一種好象長期臥病在床的感覺。 在互通姓名之後,于珊珊才嘆息著說:“四年前我因生病的緣故去了國外治 療,臨行前只來得及給可馨寫一封信 來道歉,誰知這次回來卻是陰陽兩隔了!唉,我還以為她全好了呢,誰知道.. ....” 道歉?其他四人均對望了一眼,最後還是由趙曄提出了共同的疑問:“你不 是說,從高中畢業後你們就再也沒有 聯系過嗎?那又是因為什麼事情需要你寫信來道歉呢?” 趙曄的問話讓于珊珊微微地震了一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帶著一臉復雜的 情緒輕聲地道:“這一切還要從高中 時說起了!”于珊珊習慣性地伸手將一側的長發略到了耳後,眼中閃著回憶,娓 娓地道出一段往事...... 蘇可馨和于珊珊曾一起就讀于本市的一所重點高中,兩人都是成績優秀的好 學生也是好友。蘇可馨長得漂亮也很 開朗,很受同學和老師的喜愛並被選為學習委員。但于珊珊由于身體的關系常常 請病假,所以很少參加班裡的活動, 雖然成績也很優秀,但在耀眼的蘇可馨的身邊卻只能當一片陪襯的綠葉,一點陽 光下的流熒。雖然蘇可馨一直把于珊 珊當作最好的朋友,但長期活在好友優秀的陰影之下而總被忽略的于珊珊,心情 開始有了變化,從最初的羨慕、向往 漸漸地變成了妒忌。女生之間的友情有時是很微妙的,更何況是在最不穩定的青 春期,一種人與人之間的攀比與較勁 的天性也會因為長期的不如意而變成一種可怕的思想。就在于珊珊的不自覺中, 她開始討厭起自己的好朋友了!她討 厭蘇可馨的受歡迎,討厭老師一有事情要托付就首先想到她,更討厭蘇可馨對她 的仔細和照顧,那感覺就好象自己是 個隨時會死的廢物一樣。 其實,于珊珊那時的心態是有些扭曲的,可她自己並不知道。她只知道不想 再看到蘇可馨那春風得意的笑容,不 想再聽老師和同學笑著說:“蘇可馨,來幫我做......”,她突然很想看 到蘇可馨從高高在上的地方重重摔下 的狼狽樣。只要一想到那種情形她就會有一種讓自己虛弱的心臟無法負荷的興奮 。 說到這,于珊珊有些虛弱地停住口,撫著胸口急促地喘著氣,臉色也更蒼白 了。其他的四人雖然很想知道事情的 全部經過,但看著顯然是心臟有問題的于珊珊,終是不忍催促,還不免擔心起她 的身體來,問她是否要休息一會兒, 需不需要吃藥。但于珊珊拒絕了他們的好意,在喝了一口趙曄遞過來的白開水後 ,歇了一會她才澀然地苦笑道:“我 當時一定是被魔鬼附身了,居然會有這麼可怕的念頭,如果我不是一念之差犯下 了不可饒恕的錯誤,那今天也許就不 會有這麼多的事情了。” 自從有了這種想法之後,于珊珊開始冷眼旁觀,尋找著機會打擊蘇可馨。但 當時的蘇可馨並沒有意識到好友心情 的變化,對于于珊珊越來越多的冷嘲熱諷也只是當作她因為生病而心情不好。見 自己在言語上的挑舋並不能對蘇可馨 造成什麼實質上的傷害,反而使她更關心自己後,于珊珊卻毫不領情,居然把蘇 可馨的好意當作因為瞧不起她而故意 炫耀的裝模作樣。心理的天平早已傾斜的于珊珊想打擊蘇可馨的念頭越來越讓她 無法控制到幾近瘋狂。終于,一次學 校組織的旅遊活動讓她找到了機會。 “什麼機會?”方嵐有些心寒地問著,她真的看不出來,長得這麼柔弱的女 孩,居然會有這麼可怕的心態。 “最老套的那種,栽贓陷害!”于珊珊艱難而又苦澀得說著,說完後忍不住 閉了閉眼,這件事情已經折磨她好多 年了,她一直在為此而深深後悔著,後悔自己居然會這麼的可怕! 林聆他們都不說話了,聽到這樣的事情無法讓人的心情不沉重,就算于珊珊 不說,他們也猜得到,她一定是把同 學因為旅遊而上交的費用偷偷地放在了蘇可馨的那裡,其後果也可想而知。的確 是很老套的做法,但卻有效,因為所 有人都相信眼見為實,但卻不肯去輕易相信“親眼看到的也並不一定是事實”。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沉默,遲蔚峰說了聲抱歉後,走到陽台上去接聽,片刻 後就回來了,並伏在趙曄的耳邊說了 幾句,只見趙曄表示同意地點了點頭後,他又坐回了老位子繼續等著聽事情的後 續。于珊珊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後又說 起了往事。 當錢在蘇可馨的書包裡被搜到時,所有的人都震驚了,無辜的她完全不知該 如何為自己辯解,只能無助地望著所 有的人,看著老師眼中的失望與痛心,看著同學們從不敢相信到鄙夷輕視,她就 好象一個赤身****地站在衣冠楚楚的 人群中的異類,毫無尊嚴地被人指手劃腳地批判、指責。“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滿腹委屈地哭訴著,但回答她 的卻是冷漠和不相信。 學校沒有報警處理,但仍是找來了她的父母,給了她處分。盡管她拼命為自 己辯解,卻沒人願意相信她,甚至覺 得她對自己的“人贓居獲”還在狡賴的行為簡直就是厚顏無恥。老師對她的“不 知悔改”失望到了極點,同學也把她 當作病毒似的排擠,避之如蛇蠍,而父母更是不諒解她的行為,一向正義而嚴肅 的父親甚至用一種極其厭惡的眼光看 她口口聲聲說她不再是他們的女兒了。 “這一沉重的打擊徹底地擊垮了可馨,她再也沒有往日的自信,笑容也從她 臉上消失了。被摘去了所有的‘好學 生’的光環,可馨越來越沉默。以前她總是被同學圍著說說笑笑,但那之後,唯 一和她作伴的就只有她的影子和別人 那刺耳的明嘲暗諷以及那如利刃的眼神。看著可馨那靈魂仿佛被抽走的孤單落寞 的背影,我卻絲毫沒有那種目的達到 時的快感,有的只是深深的內疚與做了壞事之後的心虛與擔驚受怕。我的心臟承 受不住這樣沉重的負荷,終于病情嚴 重到需要住院,而在我住院期間卻發生了讓我徹底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的事情。 ” 蘇可馨的母親一向身體不好,而讓她曾經引以為傲的女兒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情,受不了打擊的她終于一病不起, 就在于珊珊住院一個星期後便去世了。禍不單行,蘇可馨的父親也因為妻子的病 逝而悲痛欲絕,終日精神恍忽的他在 一個月後死于車禍。一個原本美好的家庭竟然因為一份莫明其妙的妒忌而在瞬間 家破人亡,支離破碎。已是滿腹的委 屈與悲憤的蘇可馨終于因為一連串的不幸與打擊而徹底崩潰了! 在醫院住了兩個月的于珊珊回到學校後便聽到了同學間的竊竊私語,而他們 所談的內容卻令她震驚──蘇可馨的 精神狀態似乎出現了問題,除了常常一個人發呆之外,她還會自言自語,就好象 一個身體裡面住了兩個靈魂一般自己 與自己對話。學校已經注意到這一情況而在考慮是否要聯系蘇可馨唯一的親人─ ─她的奶奶來決定是讓她繼續升學還 是讓她考慮退學。于珊珊不敢相信這件事情,于是開始仔細地觀察留意,但事實 証明根本不需要太長的時間去証實這 件傳聞,復學的第一天她就看到了“兩個蘇可馨”的詭異的場面。一個是怯懦、 無助、自卑而總是在哭泣的蘇可馨, 另一個則是有著冷酷、瘋狂、殘忍的眼神的蘇可馨,那個可怕的蘇可馨並不常出 現,但每次出現後便總是在責罵、教 訓另一個自己,而那個柔弱的她卻總是被她自己給罵到哭泣。現在于珊珊終于知 道這是精神病中最詭異的那一類,俗 稱“人格分裂”。就因為當初她的一念之差所犯的錯,一直都是快樂而又優秀的 蘇可馨瘋了。 看著曾經的好友變成了這個模樣,聽著別人毫不避忌的在那裡“瘋子”、“ 小偷”地叫著、聊著,于珊珊突然感 到一股莫明的心寒。她知道蘇可馨是無辜的,因為一切都是她一手導演的,但這 樣的後果卻是她預料不到也承擔不起 的。就因為這一個被她栽贓陷害的污點,別人就能全盤否定蘇可馨曾經的努力與 優秀,難道以前老師的信任與同學的 擁戴都是一種虛幻的假象嗎?其實蘇可馨從未被人真心接受過,所以在出了事情 之後,竟然沒有一個人相信她是無辜 的,也沒有一個人想過要去察一察真相。相比之下,這些人更願意去擴大談論別 人的缺失與不幸,並為有人可以讓他 們來幸災樂禍而興奮不已。于珊珊忽然發現這些朝夕相處了近三年的同學、老師 就如同這段時間裡在鏡子中看到的自 己那般陌生而又麻木不仁。別說蘇可馨是無辜的了,就算她真的因為一念之差而 犯下了錯誤,這些曾與她這麼親密的 人也不願意去寬容地原諒她,幫助她嗎?他們並不了解真相啊,卻能把這個當作 茶余飯後閒聊的話題來娛樂!也許是 這個世道太太平了,所以他們才想用別人的不幸與污點來肯定自己的幸福與高尚 ,卻在一不小心之下把他們最惡劣的 人性全都暴露無疑,“人言可畏!”難道這些將來準備進名牌大學,有可能成為 社會菁英的高才生們竟然不知道這四 個字是可以殺人的嗎? 于珊珊看著周圍那些醜陋的嘴臉,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在她陷害蘇可馨的時 候,那嘴臉一定比她現在所看到的要 可怕上千百倍吧!深深的罪惡感如狂風暴雨般襲來,因此而生的愧疚與悔恨又開 始壓迫著她那虛弱的心臟,一點點開 始蘇醒的良知讓于珊珊想說出真相,但蘇可馨的遭遇卻讓她害怕啟口,曾經那麼 優秀那麼受歡迎的她都會被逼瘋了, 那麼這些將人性中的殘忍發揮到淋漓盡致的“高尚人群”又會怎麼對待罪魁禍首 的她呢?這樣的壓力與痛苦終于讓剛 剛出院,才復學三天的于珊珊再次因為心臟的原因暈倒住院,而這次嚴重到必需 讓她休學一年來放棄即將進行的高考 。 在那之後,于珊珊再也沒有見過蘇可馨了,只是從來探望她的同學那裡知道 了一些情況:蘇可馨終于退學了!而 之所以會退學的原因卻讓班裡的每個同學以及老師都心驚膽戰。那個來探望于珊 珊的同學臉色蒼白地說了整個事情發 生的經過。 起因只是因為坐在蘇可馨隔壁的同學丟了一枝鋼筆而已,而那位同學則立刻 指責蘇可馨,說是她拿的。于是又立 即跳出了一群自詡正義的同學,任憑蘇可馨百般辯解,仍是咄咄逼人地齊聲討伐 !他們翻亂她的書包,清空了她的課 桌,在沒有找到任何贓物的情況下,仍是“小偷,瘋子”的什麼難聽的話都說了 出來。最後由老師出面調解才平息了 整件事情。結果,那位同學在書包的夾層裡找到了她的鋼筆。雖然知道冤枉了蘇 可馨,但她卻毫無愧疚地刻薄地大聲 道:“就算她現在沒偷我的鋼筆,也不代表她以後不會偷,手腳不幹凈就已經夠 惹人嫌的了,現在連精神都不正常了 ,誰知道一個瘋子將來會做出什麼事情啊!”話音剛落,就引起了不少的附合聲 與嗤笑聲,雖然也有些同學覺得這話 有些過分,但終是沒有出聲制止,連老師也只是不痛不癢地隨意地苛責了一下那 位同學,說什麼鋼筆找到了就好,別 再說些沒有意義的話,甚至沒有讓她道歉的意圖。 當時,沒有人知道蘇可馨的心情是怎樣的,她只是蒼白著臉,目光呆滯地定 定地望著前方,淚水毫無所覺地冰冷 地往下劃落,仿佛那淚水不是從她體內流出的一般。周圍布滿了調笑的低語,雖 然聲音不大,但那一句句刺耳的“瘋 子”直直地鑽入了她的耳中,也鑽入了班裡每一個同學,包括老師的耳中。 那位轉述的同學眼中透出了回憶的恐懼,連聲音都微微地發著抖,並忍不住 發冷地雙手環臂輕搓著取暖,頓了頓 後才繼續說下去。 當時大家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好象已經忘了正在上課了,老師制止了好 幾次都沒有用。那時蘇可馨突然側過 臉望了一眼那位“丟鋼筆”的女生,而那位女生卻傲慢而又厭惡地回瞪著她,並 厲聲地說了句:“看什麼看,瘋子! ”這句話又引起了一陣哄堂大笑。雖然在事後,所有人回想起來時都覺得並不好 笑,但當時,他們都笑了,就好象在 欺負弱者時的那種病態而又扭曲的滿足感,這種人性中最冷酷無知的一面他們可 謂是發揮到極致了。而這時,蘇可馨 突然也笑了,開始只是輕笑,然後變得越來越大聲,那聲音裡透著一種讓人心寒 的壓力。漸漸地,其他的人都安靜了 下來,並開始感到某種前所未有的不安情緒,連老師都被這種場面震地說不出話 來。然後,另一個“蘇可馨”出現了 ,“她”的眼中帶著嗜血而又瘋狂的笑意,直直地望著那個女生,用一種讓人戰 栗的溫柔聲音問道:“你說誰是瘋子 ?”那個女生早已嚇的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呆呆地望著她。雖然大家都見識過這 個“蘇可馨”,但“她”卻是一直都 存在于那個屬于蘇可馨的私人世界中,與別人一向是隔絕的。但此刻,“她”卻 跳出了那個界限,開始面對所有的人 了。這樣的場面實在令人措手不及而又毛骨悚然,要知道,這個“蘇可馨”是個 完全陌生的未知數,最重要的是:“ 她”不是正常情況下出現的! 氣氛變的越來越緊張,空氣中彌漫著讓人窒息的危險波動。就在有人忍不住 快要尖叫時,“蘇可馨”笑著開口道 :“你不知道一個瘋子將來會做出什麼事情是嗎,我來告訴你。”說著,她的眼 中出現了一種不正常的興奮而又殘忍 的神情,猛地拿起那枝鋼筆,在一片驚呼聲中向那名女生刺去。在血花飛濺時狂 笑道:“瘋子是會殺人的,而我要殺 光你們全部的人!” 于珊珊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況,但從那位述說的同學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猜出那 時的情形有多可怕。幸好有幾位男生 反應快,及時制服了蘇可馨並奪下了鋼筆,而那位女生也本能地閃了一下,所以 只是傷了手臂,但那樣的情形相信在 場的每一人,都會終生難忘的!何況當時已陷入瘋狂的蘇可馨突然伸手抓向自己 的臉,在制造出一道道血痕之後,用 那種惡毒的聲音伴隨著那有如千年寒冰般的眼神大聲笑道:“我要殺了你們!我 要殺了你們!”這樣的情景,無論是 誰都不會輕易忘記的吧。就因為這件事情,蘇可馨終于退學了,但為了不把事情 鬧大,學校封鎖了消息,只是讓蘇可 馨的奶奶帶走了她。在那之後,就沒人見過她了。 于珊珊說到這時,所有的人臉色全變得煞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那些死狀恐 怖的受害者。但他們弄不懂的是,在 調查案件時,所有人口中的蘇可馨都是正常的啊,莫非她曾被治癒過,但最終因 為某些原因使她的舊病復發,引出了 那個殘忍、瘋狂的人格來。那這個誘因又是什麼呢? 于珊珊忍不住流下了兩行悔恨、愧疚的眼淚,輕輕吸了吸鼻子又接下去道: “我通過多方打聽後才知道可馨的奶 奶帶了可馨去了外地治療,她休養了兩年,病情才終于穩定了,由于另一個人格 似乎沒有再出現的跡象,所以她們又 回來了,並住到了現在的這個家裡。雖然過得很清苦,但可馨仍是上夜校修完了 高中和大專的學業。在她工作一年後 ,奶奶也去世了,然後她就一直獨居著,也沒和別人有過密的接觸,更沒有人知 道她的病史。 其實,我一直想向可馨懺悔我的過錯,但終是沒有勇氣說出來。這件事情也 影響到了我的病情,四年前我父母在 做了很多的努力之後決定帶我去國外做手術。我知道自己病的有多重,那次出國 很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但我不能把 這件事情帶到另一個世界啊!如果不把事情說出來,就算死我也不會安心的。我 不敢約可馨見面,在猶豫了好幾天後 終于決定給她寫一封信告訴她所有的真相。但我也是因為聽說她已經好了,才敢 這樣做的。我不知道她終究還是想不 開!被最好的朋友出賣,她一定很受打擊,所以才會承受不了而自殺的吧!沒想 到,最終還是我害了她!”于珊珊抽 噎著說不出話來了,隔了好一會兒才道:“我這次回來,還想著當面向她道歉, 無論她是罵我,打我都沒有關系,只 要給我機會彌補我所犯下的罪過,無論什麼後果我都能承受,但絕不該是可馨的 死訊啊!讓我連一個贖罪的機會都沒 有了!” 于珊珊的話令在場的其他幾人都心口沉悶的說不出話來,望著面前這個病弱 的女孩,他們是同情多過于厭惡。雖 然她的行為很令人發指,但在那種年紀,是人都會犯一些可笑的錯誤的,只是于 珊珊做的更為過火,但那樣的年紀其 實還是處在無知與幼稚的階段,她也沒想到後果會這麼嚴重。如果知道會讓自己 受良心譴責這麼多年,甚至還幾乎賠 上自己的生命,她也許就不會做這種可怕的事情了。但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蘇 可馨的死再加上之後牽扯不清的人命 ,于珊珊是注定這輩子都無法從良心的枷鎖中解脫出來了。 但如果真是因為于珊珊的信惹出的事情,那為什麼陳維妤又表現得和這件事 情有關呢?遲蔚峰他們還是分析得出 陳維妤的恐懼並非只是因為隔壁死了個人那麼簡單,直覺告訴他們,蘇可馨的死 因一定和她有一定的關聯,但那個關 聯又是什麼呢? 就在大家都在沉思的時候,門鈴響了起來把所有人都從靜默中拉回,方嵐、 林聆以及于珊珊都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而遲蔚峰與趙曄的眼中卻有著一絲了然,並有一種“終于等到”的鬆了一口氣 的神情。趙曄站起身來去開門,而遲 蔚峰則意味深長地望著于珊珊道:“也許你的信是致使蘇可馨自殺的原因之一, 但不一定是全部,現在來的這人應該 會說出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想,那才是蘇可馨自殺的關鍵吧!” “來的是誰?”方嵐忍不住問著並向門口望去,走進來的陳維妤則回答了所 有人的疑問。 趙曄給精神仍有些恍忽的陳維妤倒了杯熱茶,並給她和于珊珊做了下介紹後 才道:“剛才就是陳小姐給遲蔚峰打 的電話,是他讓陳小姐過來的。”原來剛才遲蔚峰和趙曄說的就是這件事情。 遲蔚峰認真地望著陳維妤道:“陳小姐,你肯來這裡是不是表示你終于想通 了,願意把整件事情說出來了?” 聞言後,陳維妤用力地點了點頭,緊握成拳的雙手的指關節處有些泛白,可 看出她的緊張與決心。陳維妤不打算 再沉默了。她的聲音還是有些微顫,但仍是十分堅定地道:“是的,我會把這件 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說出來。” “你所說的是不是和蘇可馨的死因有關?”林聆小心翼翼地用盡量不會刺激 到她的語氣訊問著,因為陳維妤看上 去情緒還是很不穩定。 她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半響後才艱澀地道:“不錯,我要說的是蘇可馨的死 因。她的死和我們都有關系!”“我 們”?大家都注意到陳維妤用的是復數,看來這件事牽扯的人還真不少。 “你說的是什麼關系?你們指的又是誰?”趙曄代所有人提出了問題。 陳維妤凄然地苦笑著回答道:“我們?哈!我和己康,樓上的502,幾乎是 所有13號的居民,可能還包括一些外人 吧,我也說不清。”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趙曄他們不知道居然會扯上這麼多的人,但在之 前的調查中,為什麼沒人說出來啊! “事情的起因是因為一封信。” “信?!”于珊珊他們一起叫了出來,並暗想該不會是“那封信”吧? “對,就是一封信!那封信裡卻說出了我們所不知道的關于蘇可馨的過去。 原來她曾在高中時被人陷害並因此而 得過‘人格分裂’的精神病,這封信就是陷害她的那個同學寫來道歉的。” “事情就發生在她自殺前的一個月......” 陳維妤雖然和蘇可馨就住在對門,但兩家並不太熟,最多見面時打個招呼或 點頭問候一聲而已。但那幾天陳維妤 還是發覺了蘇可馨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常常紅著眼睛好象是哭過。那一天是因 為有人把402的電費帳單錯送到401室 的信箱內,陳維拿回家時才發現,正想著給她送過去,就聽見對面開鐵門的聲音 。她便想也不想地拿著帳單打開了門 ,正好見蘇可馨正準備開門回家,便上去拍了拍她,而她竟很大反應的尖叫著跳 開,嚇了陳維妤一大跳。在了解了對 方的意圖之後,蘇可馨才驚魂未定地道了聲謝謝後急急地開門回家。雖然當時蘇 可馨的表現和平常很不一樣,但不愛 多管閒事的陳維妤也沒多想,正準備回家的她卻被剛上樓的502室的女主人給叫 住了。 “當時她神神密密地叫我去她家一趟,說有話跟我說。我知道這個女人最喜 歡東拉西扯、說三道四了,本不想理 她,但她說這件事和蘇可馨這陣子的奇怪表現有關,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 是我便去了她家。才坐定,她便從屋 裡象獻寶似的拿出了一封信讓我看。一看前面的名字我就知道是寫給蘇可馨的, 當時我的心裡對那女人的行為真的反 感到了極點,便說了一句‘你怎麼可以拿別人的信?這是侵犯人隱私的!我沒興 趣看,要看你自己看吧,我回家了! ’我才想要走,就被給拉住了,她對我說這封信不是她拿的,是昨天她去蘇可馨 家串門時,她兒子順手從蘇可馨的桌 上拿來的。不過裡面的內容實在是讓人吃驚,而且還關系到我和我丈夫的安危所 以她才拿來給我看的。她的話引起了 我的注意,如果關系到我和己康的安危的話,那確實不得不關注一下。也許是我 的私心大過于道德心吧,最終我還是 讀了那封信。” “信的內容確實讓我震驚,我雖有些同情蘇可馨的遭遇,但與一個曾有過過 激行為的精神病人同住在一起的恐懼 心理還是戰勝了我的道德觀與良知。從那之後,我和便和己康一起心存芥蒂地處 處避開蘇可馨。而502的那個女人則更 是把那封信當作新聞來傳閱,沒幾天的功夫,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于是 ,一些竊竊私語和無聊的傳聞便到處 散播開來。” 這件事傳得越來越兇,蘇可馨可能也從大家的目光與行為上感覺到了些什麼 ,人變得更沉默,更孤僻了。就在她 自殺的前三天這件事情終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天陳維妤和劉己康下班回家 便聽見四樓吵吵鬧鬧的,上樓看時卻 見到圍了不少看熱鬧的鄰居,而502的那個女人則拉著孩子大聲地罵蘇可馨是“ 瘋子”。一問才知道原來她帶兒子回家 時正好見到蘇可馨要出門,那小孩便口無遮攔地叫了她聲瘋子,受了刺激的蘇可 馨終于爆發了並與之吵了起來,于是 ,一場死亡的詛咒就此引起了開端。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幕,”陳維妤的臉上有著回憶的深深的恐懼,聲音顫 抖到幾乎無法發出正常的聲音:“被 人們圍攻著一邊發抖一邊哭得十分可憐的蘇可馨突然就象變了個人似的。她停止 了哭泣,大笑著抬頭看向我們所有的 人。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可怕的眼神,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冰冷的感覺讓 我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凍結住了,仿 佛多看一眼,我的靈魂就會被她從體內抽離。就在我們都受驚地說不出話來時, 她突然用力地抓向自己的臉,狂笑著 說‘我是瘋子!哈哈,你們知道嗎,瘋子是會殺人的!’然後她向我們伸出了指 甲上沾滿血痕的雙手陰狠地冷笑著說 ‘看到了嗎?這是我的血,總有一天我要你們加倍奉還!用你們的命,用你們的 血來還!’說完後,她仍舊大笑著走 回家中,留下我們這些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覷。直到那時我才覺得自己以及這些鄰 居的表現真的有些過分和冷血。蘇可 馨其實是十分可憐的,我們非但沒有關心過她,反而一直在用有色眼光歧視她、 嘲笑她。 但當時我也只是這樣想了想,就象大多數的人一樣,明明知道什麼是是非對 錯,但不一定會去做。雖然蘇可馨給 我們的驚嚇不輕,但我們還是過著自己的生活,沒去管其他的,直到蘇可馨自殺 後才覺得害怕。我每天都做惡夢夢見 她帶著一臉的血痕冷笑著向我們詛咒。可能是因為羞愧和害怕吧,沒有人願意提 起那天所發生的事情,也沒有人再說 起那封信。而502室的男孩死後,大家更是忌諱地絕口不提。後來,我和己康還 有那些當時曾圍觀的鄰居們都不約而同 地搬離了那裡。本以為一切就這樣結束了,沒想到還是躲不開啊,也許,這就是 報應吧!” “躲不開什麼?可馨死後又發生什麼事了?”于珊珊想不到,自己的一封信 竟然引起了這麼大的風波!她原想贖 罪,卻不料反帶給蘇可馨更多的災難。看來這件事要比她想象中的嚴重,她只知 道可馨死了,但趙曄他們並沒有告訴 她之後發生的事情,原本她還奇怪這個警察為什麼帶她來和一些“不相關”的人 來談可馨的事情。可現在,陳維妤述 說的事情所透出來的讓人難受到無法形容的隱隱訊息讓于珊珊有種無法面對的壓 力感,她直覺地感到自己當初所犯的 錯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懸亙的心仿佛有一種將被未知的黑洞吞沒的惶然感 覺。 趙曄和其他幾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後,才嘆了口氣,把蘇可馨死後的這幾年所 發生的離奇死亡事件細細地說了一遍 ,最後又指著林聆道:“這個女孩兒就是‘蘇可馨’現在的目標,雖然她與此事 毫不相幹。如果蘇可馨自殺時是那個 瘋狂而又可怕的人格的話,那完全可以想象她想破門而出的意圖是什麼。可以說 ,現在的‘蘇可馨’是個沒有思想的 殺人工具,如果她真的得逞的話,到時候真的會引起一場可怕的腥風血雨,恐怕 也沒有人能夠制止得了她了!” 趙曄的話讓于珊珊倒抽一口氣,隨即便伏下了身子雙手撫著胸口猛咳起來, 那蒼白的臉色和那幾乎要將肺都咳破 的聲音讓人不由地擔心她是否會就此死去。林聆和方嵐忙上前探看。過了好一會 後,于珊珊才漸漸地止了咳,氣喘吁 吁地道:“你們帶我去可馨的家,這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也該由我來解決。” “不行,這太危險了!‘它’已經不是以前的蘇可馨了,你去了也解決不了 問題,只怕是白白送命。”趙曄第一 個反對。 “就算是死也沒關系,這是我欠可馨的!我不能再讓無辜的人因為我所犯下 的錯而送命了。”說著于珊珊又苦笑 了一聲道:“其實不用我說你們也應該看得出來,我的心臟其實支持不了多久了 ,一樣要死,還不如死的有點價值, 如果能把可馨的事情給解決的話,我也能走的安心一點。” “那也不行!”這回林聆也忍不住開口道:“我和嵐都是當事人,知道這件 事情有多危險,‘它’已經沒有人性 了,我們不能讓你去。一定還會有別的辦法的,我們再想想,也許有人能對付‘ 它’!” “既然你們都是當事人,那也應該知道現在的可馨有多難對付吧。如果真有 辦法的話,警局也不會讓這件事一拖 拖了四年還無法解決吧!總之,我是心意已決,就算你們不帶我去,我也會自己 跑去的。如果有你們陪著,也許還能 將危險降到最低。”說著,于珊珊的眼中又現出了一絲復雜的神情,喃喃低語道 :“有些事情總是要解決的,不然, 可馨的怨氣無法平息,而我也會不得安寧!” 眾人的一再勸說仍是改變不了于珊珊的決心,最後,在無可奈何之下他們終 于決定除了陳維妤之外一齊陪她去蘇 可馨的家。其實,遲蔚峰是想讓方嵐和林聆也留下的,但她們卻說什麼也不肯, 一定要看到事情的發展,還說多個人 多份把握,遲蔚峰拗不過她們,也只能作罷了。原本是想過兩天等于珊珊精神好 一點再去的,但她卻說不能再等了, 于是,計劃就訂在了當天夜裡。而現在,除了讓陳維妤回家外,一群人略作休息 後,便決定一起先去401室等待今夜關 鍵時刻的來臨。 傍晚時分,那位姓高的老警察也來了,在了解了情況之後也只是嘆了一口氣 沒多說什麼,但仍是決定留下幫忙。 于是,六個人都沉默不語地等著夜幕的降臨,氣氛十分的凝重。 連續幾天沒睡好的林聆坐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地打起了瞌睡,就在半夢半醒之 間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在這裡睡著便 猛地清醒過來。她揉了揉眼睛發現天已經全黑了,而其他的幾人都坐在那裡不言 不語,不過看上去沒什麼事情發生。 因為覺得有點口渴,她便起身走向廚房想倒點茶,在起身時,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向她襲來,林聆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 ,但她似乎是忽略了一些十分重要的東西,但卻一時想不起來那是什麼。房間裡 安靜地有些不正常,林聆只能聽見自 己走路的聲音,在走進廚房時,一種陰冷而強烈的存在感直直地從她背後襲來, 心中猛地一怵的林聆無法抑制地飛快 地轉身。在這一剎那所有的燈光一齊熄滅,如燈光熄滅的速度一般迅速的是場景 的轉換,雙腿發軟的林聆再也支撐不 住地跌坐在地,她無法出聲地張大了嘴抬頭望向半空,眼中是滿滿的無以復加的 恐懼──這間陰暗陳舊的房間是402室 !而在她的眼前,“蘇可馨”就浮在半空“看”著她,那頭長得不可思議的頭發 和身上的有如長袍的紅衣如遇氣流般 地飄浮飛揚著仿佛隨時會飛射過來將林聆包裹住,鮮血從她那張沒有瞳孔的陰白 而扭曲的臉上那一道道緩緩出現的傷 口中一滴滴地往下流淌,那如黑洞的嘴也陰森森地笑咧著,有幾道血痕流經她的 口中再從下唇滴落下來,更為那抹無 法形容的恐怖笑容增添了極度的死亡血腥的效果。 林聆顫抖著雙手撐著地挪退到了牆邊,她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而她的呼 吸也如抽筋般的急促,冷汗伴著無法 控制的淚水爬滿了她全無血色的臉龐。她是在夢中還是真的走錯了房間啊?她想 大叫,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蘇可馨“望”了她好一會兒,就在林聆那極度驚恐的目光中她終于緩緩地伸 出了那雙指甲紫黑而尖長的青白枯瘦 的雙手向林聆探來,在那雙手臂完全伸直的瞬間,蘇可馨猛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 超自然的速度撲向已無退路的林聆。 林聆張大了眼睛驚恐而又無助地望著那張瞬間就在眼前的鬼臉,忍不住將頭微側 向一邊盡量避開“它”的貼近。她眼 角的余光可以看見“蘇可馨”似乎在打量著她的恐懼,而那冰冷的十根指甲則牢 牢地掐在她的臉上。隨著一陣陰惻惻 的笑聲,林聆吃痛地感到臉上的力量加重,這令她想起了劉己康那鮮血淋漓的臉 。林聆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而忍不住 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看來,她這次是躲不過了。 “可馨!”一聲呼喚瞬間打破了這如詛咒般的陰森的氛圍,林聆感到了臉上 力量的停頓而不由地睜開了眼睛,只 見于珊珊滿臉悲傷地站在她們面前望著“蘇可馨”,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著轉, 半晌後終于流了下來。她用那輕柔卻 充滿悲切的聲音道:“收手吧,可馨!一切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我知道你的 孤單、寂寞、委屈和憤怒,但這和林 聆沒有關系。如果有人要因此而付出代價的話,那也應該是我啊!讓我來賠你吧 ,把我的靈魂拿去,別再傷害那些無 辜的人了!” 林聆無法從“蘇可馨”那張恐怖的臉上看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但那股殺氣卻 並沒有消失。此刻,林聆只能象是待 宰的羔羊一般任人決定她的生死。臉上的力道又突然地加重,令她忍不住痛苦地 皺緊了眉頭,眼看著她是在劫難逃了 ,于珊珊又痛哭著驚呼道:“不要!”她的聲音中滿含著悔恨,眼中充滿著憐惜 地道:“可馨,別再濫殺無辜了!一 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把你變成這樣的,以前的你是那麼的善良,那麼的優秀,無 論我是如何對你惡言相向你都只是一 笑置之。而我不但沒珍惜你這個朋友,卻用這種殘忍的手段傷害了你,把你變成 了殺人的厲鬼,我今天是來贖罪的, 讓我來分擔你的所有痛苦和寂寞吧,我會留在這裡永遠地陪著你,直到消除你所 有的怨恨和委屈!” 于珊珊的話似乎起了作用,只見蘇可馨漸漸地鬆開了手,突然猛地轉身撲向 于珊珊並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而于 珊珊卻毫無反抗地用那種悲憫的目光望著她。就在林聆為即將發生的慘劇而忍不 住要驚呼出聲時,蘇可馨卻沒有進行 下一步的動作,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久,她終于慢慢地鬆開了手,縮下了身子 靠進了于珊珊的懷中,一陣讓人心碎 的悲哭聲傳了出來,那種就象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充滿寂寞與絕望的哭聲讓林聆都 不由得一陣心酸,這一刻,她似乎完 全能了解蘇可馨曾經經歷過的痛苦和委屈。也許,那時的蘇可馨所缺的就是這樣 一個可以讓她痛哭的懷抱吧! 林聆已然站了起來,流著淚望著將蘇可馨緊緊摟住的于珊珊,一時間無法言 語。不過林聆知道,這次的眼淚卻不 是為恐懼而流的,這些淚是為蘇可馨而流的,在了解了所有的事情後,林聆真正 的為她而心痛,雖然她殺了那麼多的 人,但林聆卻再也無法指責她。 “林聆,你走吧!”于珊珊突然開口。 “走?”林聆終于能說話了,那種讓她無法出聲的壓力已然消失。“那你呢 ?” “我會留下來的!”于珊珊微笑著看了眼懷中的蘇可馨道:“可馨需要我! ”說著,又指向身後,那裡不知何時 出現了一片刺眼的亮光“快從那裡出去吧,方嵐他們正擔心你呢。” 方嵐?林聆突然想起,自己莫明其妙地出現在402室裡,那其他的人呢?他 們沒事吧?“放心,他們都很好!”仿 佛是看出了林聆的擔心,于珊珊善解人意地道:“不過你要是再不出去的話,他 們就不好了!” 聞言後,林聆不由地一驚,身不由己地向那亮處走去。卻又想起了什麼,剛 想訊問于珊珊,只覺得眼前一亮便漸 漸地失去了知道,耳邊隱約聽見于珊珊的聲音:“告訴他們沒事了,可馨再也不 會傷人了,我會守著她的。” “于珊珊!”林聆大叫著睜開了眼睛,卻看見方嵐他們正緊張地守在她身邊 。 見她醒來,早已哭得一塌胡塗的方嵐立刻激動地緊摟著她哭道:“林聆,你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 了呢,如果你出事了,我該怎麼辦啊!” “出了什麼事了?”林聆一頭霧水地問,並忍不住尋找于珊珊的身影,卻無 所獲,正想訊問其他的人,卻又被方 嵐打斷了。 “你剛才就象第一次被蘇可馨襲擊一樣,怎麼叫都叫不醒,我還以為... ...”說到這,方嵐再也說不下去 了,只是抱著林聆使勁的哭著,那樣子看得一旁的遲蔚峰都有些吃味了。 在眾人的一頓勸說下,方嵐總算鬆了手,而林聆也把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 聽到是于珊珊救了林聆時,大家都不 由有些感慨,但也因此發現不知何時起,她就已不在屋裡了。都奇怪她是什麼時 候去了402室的,不過當時所有人都因 為林聆而忙作了一團,所以也沒注意到。 大家都十分地擔心于珊珊,便決定一起去402室查看一下。當時已經過了十一 點了,但開門後卻讓所有人鬆了口氣, 路燈竟然是亮著的。也許于珊珊真的化解了蘇可馨的怨氣了。可打開了402室的 門後,卻發現裡面一個人也沒有。眾人 無措地互相望著,于珊珊就這樣失蹤了! (尾聲) 一個月後 林聆、方嵐和遲蔚峰手拿著白菊花,肅穆地站在蘇可馨地墳前。 回想著一個月前的經歷,真是有如隔世啊!在默默地為她獻上祝願的話後, 方嵐蹲下身擦拭著墓牌,遲蔚峰也在 一旁靜靜地陪著。林聆望著他們兩人不由覺得好笑,就連來掃墓都能感到他們你 儂我儂的恩愛氣氛,也不知道這份感 情怎麼會拖了那麼久。林聆無聊地望向四周,忽然目光被左前方的一點吸引住了 。那裡正站著一個掃墓的年約二十的 少女,長長的馬尾,一身利落的運動裝,十分美麗的臉上充滿了一股靈氣。當然 ,吸引林聆的不是她的美麗,而是她 臉上的快樂神情,以及她上香及燒紙錢的手法。她沒用任何的工具,上香時只是 香頭朝下然後往上一挑便點燃了,燒 紙錢時也只是在空中隨意地揮舞了兩下便起了火。 她的奇特讓林聆忍不住上前了幾步,卻聽那女孩兒一邊燒著紙錢一邊用清脆 悅耳的聲音道:“我已幫你完成了心 願,也算向我師父交了差,你就好自為知吧!我已經買下了你隔壁,以後就是鄰 居了,不過別沒事拖著你的朋友來找 我,我也很忙的,不能總是做白工吧!下回有好事再來找我,知道了嗎?拜拜! ”說完後,那女孩便站起身來,在轉 身看到林聆後便笑了笑,然後走了! “林聆,你在看什麼啊?”方嵐走了過來也望向那女孩的背影,不由“咦” 了一聲。 “怎麼了?”緊跟在她身後的遲蔚峰關心地問著。 “那個女孩好象就是向我買房子的人!” “什麼?”林聆沒聽清楚。 “我還沒跟你說呢,前天有個女孩來找我硬是問我買下了那間401室。剛開 始我因為考慮到以前所發生的事情,所 以不肯賣。但那女孩卻說她不介意,而且還說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 硬是求著我賣給她!後來我想蘇可馨 的事情確實是沒什麼問題了,而那房子空關著也是浪費,所以就同意了!” 方嵐的話讓林聆忍不住呆了呆,一道閃過腦海的靈光令她不由自主的看向那 女孩兒掃墓的墓牌...... 林聆頓時呆若木雞,那墓牌上清清楚楚地寫著于珊珊的名字,立牌的時間是 在一年前。原來,于珊珊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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